“燕王爷好厉害。”杜月娘由衷的叹道，这等心智手腕，绝不是现在的燕今歌能够比拟的。
如今的燕今歌虽然也少年老成，但与老谋深算的燕王比起来，还差些火候。倘若这个老狐狸想要算计他什么，杜月娘眸光逐渐冷了下来，纵是燕易的亲孙子她也不会手软。
梳妆整齐之后，杜月娘并没有去小学堂找燕今歌，而是去了厢房陪马氏做些针线活。
“月儿，听说家里来了客人，你可知来的是谁？”绣好最后一针，马氏一边收针一边咬断线头，将刚做好的老虎鞋递给杜月娘看。
杜月娘摇了摇头，将老虎鞋托在掌心，越看越是喜欢。“娘，你这手艺真好，比街上绸缎庄卖的都要好看。”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马氏脸一红，有些害羞的拿起一块布，挑着相配的丝线又开始动工做另外一双。“你手上这双我加了一层棉花，再做一双两层棉花的，配上逸尘送来的鹿皮，刚好给宝儿做一双鹿皮靴，待到了年关他就该学走路了，到时候穿着下地不冻脚。”
杜月娘不懂这些，只觉得马氏的手真巧，做的小衣裳小鞋子，比成衣店里买得还要好看，最重要的是还结实耐穿。“娘，你说你手这么巧，我怎么一点儿都没遗传到呢。”
“你呀，还好意思说。”马氏嗔怪的瞥她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
杜月娘呵呵一笑，抱着宝儿软乎乎的小身子，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逗得宝儿咯咯直笑。“我怎么不好意思说呢，谁让我是有娘的孩子，对不对啊宝儿，我们都是有娘的孩子。”
有娘的孩子？马氏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突然想起来，曾经听燕先生说过，月儿上辈子是个没娘的孩子。没娘的孩子那日子该怎么过呀，一想起这些，她的眼眶禁不住就红了。
“娘？你怎么了？”杜月娘自顾着和宝儿逗乐，不经意的回头却见马氏在偷偷抹眼泪。
马氏转头抹了一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心疼，叹道：“娘没事，风大迷了眼睛。”
“是吗？”杜月娘看一眼纹丝不动的窗户，并没有揭穿。“娘，眼睛见风流泪是一种病，待会我给你搓点药丸，你吃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好，闺女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马氏平复了心情，撵针继续手上未完的鹿皮靴，疼惜的看向杜月娘和她怀中的宝儿。
母女两有说有笑的做着针线活，宝儿玩的累了，杜月娘便将他抱上他的小床，轻轻哼着童谣哄他入睡。午后阳光正暖，透过窗户上的白纱，将屋内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纱。
燕今歌站在门口朝屋内望去，看到的就是杜月娘蜷曲着身子斜躺在小床上，玉手轻柔的拍着宝儿的后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温暖的阳光为他们披上了一层迷人的金纱，一切都美得如同梦幻，美得他心底的黑洞被彻底填满。
“你回来了？”隐约觉得门口好像有人，杜月娘下意识回头，就对上燕今歌满是柔情蜜意的眼。
“嗯，我回来了。”燕今歌抬脚跨过门槛，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亲宝儿白嫩嫩的小脸，又在她的脸上落下怜惜一吻。“宝儿今天乖不乖？”
“嗯，他一直都很乖。”杜月娘替宝儿掖好被角，撑着胳膊起身，轻笑着与他去外室说话。“今天顺利吗？”
燕今歌眼中有讶色一闪而过，不动声色道：“你问的是什么？”
“那些大人物都来了泾阳，你如今也在泾阳，他们就没来找你？”杜月娘抬手为他倒了一杯水，见他嘴角有些起皮，关切道：“虽说昨儿下了大雨，但这冬日终究是干燥的，待会我去给你做龟苓膏，吃了能降火美容。”
“龟苓膏？那是什么？”燕今歌第一次听说龟苓膏，当即觉得无比惊奇。
杜月娘见他这般惊讶，更觉得惊奇，“你没吃过么？就是以鹰嘴龟和土茯苓为原料，再配以生地黄、蒲公英、金银花等药材熬制而成的一种膏。此膏因主料是鹰嘴龟和土茯苓，故而又叫龟苓膏。具有清热解毒、滋阴补肾、消除暗疮和润肠通便的功效。”
燕今歌听得眸光阵阵发亮，漆黑如墨的眼眸如午夜星辰般闪烁着迷人的光泽。“闻所未闻。”
“怎么会呢？以前燕战每到冬天都会上火，这龟苓膏我不知给他熬了多少，后来干脆连药方都给了他，他没传下来吗？”杜月娘奇怪道，并没有注意到燕今歌脸色的异常。
“没有。”听她说亲手为爷爷熬过龟苓膏，燕今歌控制不住的便有些吃味。“爷爷运气真好，我都没有吃过。”
“想吃吗？这简单得很，除了鹰嘴龟家里没有，其他的药材家里都有。只要让千衣去集市将鹰嘴龟买来，我马上就能动手给你熬制，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对，也不能多吃，这东西毕竟是凉性的，吃多了对脾胃不好。”杜月娘温柔的笑道，却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燕今歌挑眉笑问：“你没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吗？”
“巨大的商机？你的意思是说，要制作龟苓膏拿出去卖吗？”杜月娘想了想不确定道，见他点头承认，心中有些不情愿。“可是，每个大夫都有压箱底的绝活，药方是不卖的。”
“不用卖药方，我想既然龟苓膏这么多功效，不如大量制作卖给封都的权贵们。你不是说龟苓膏能降火美容吗，封都地处北方一入冬气候干燥，许多人都会得病，与其等病了吃药，倒不如提前吃龟苓膏防患于未然。再者这美容的功效，足够令那些豪门贵妇们趋之若鹜。”
听了他的解释，杜月娘略有心动，迟疑道：“我还是有些担心，龟苓膏在大元没有兴起，但在上池却曾经风靡过一阵。我杜家是御医世家，这药方也是杜家不外传的秘方，只有宗家一脉嫡系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