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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
成书依旧一袭素衣，清夜跟随在一旁，元遥道：“清夜可能进来？”
成书回眸看一眼清夜，她一双着青色素鞋的脚踏入天庭，抬眸含笑瞧着成书。
元遥笑道：“神仙堆里待久了果然不同。”清夜不明白元遥何意，只安静跟在成书身旁，白衫黑发，发尾一只青色簪子，明目似郎星，绛唇如映日。
元遥上神身旁也有位女子，号茯苓，明眸皓齿，窈窕佳人。
成书议事自不可带着清夜，道：“你跟着茯苓上神便可，等我出来。”
茯苓性子极好，不轻待，也不问她和成书是何关系，带着她在天庭转悠。
“清夜你尝尝这个，玫瑰花饼，齿留香。”
清夜出了门可不像在闲池阁、碧锦银屏、忆荷轩那样放肆，规规矩矩的吃相、大方端庄的坐姿。
茯苓犹豫着，欲言又止。
“上神有何便问。清夜知无不言。”
“元遥上神他？可曾有爱慕之人？”清夜笑，她果然是没看错的。一个女子心有爱慕，她的眼里定是可以看出来的。茯苓看元遥第一眼，清夜便知晓了。
“有无爱慕之人尚不知。清夜只知元遥上神清白自持，与众仙交好，却未曾同哪一位女子来往过密。”
茯苓笑，眸里透着羞涩，“原是我胡思乱想，他无便定无。”
清夜咬一鲜花饼，当真美味。
茯苓又道：“只是我思慕他多年，一直无果，有些着急罢了。”
果真性子直爽，不扭捏，不造作。
“上神莫急，来日方长。”
茯苓拉过清夜的手，道：“借你吉言。来日方长。”
拉过清夜的手，茯苓一征，心道：怪不得可进入天庭，竟毫无一丝妖气，若不是妖骨尚在，定无法知道她本身。
接着笑：“你可知这天庭上，除非天尊诏令，别的妖是进不来的。”
清夜毫无俱意，她即进的来，忽的明了方才元遥所的“不同。”
茯苓接着道：“你一丝妖气都无，就连着防着妖的八十一道阵法都奈你不何。”
“许是运气好，一直跟在成书上神身边。”清夜垂眸，长睫毛映在杯中。
茯苓一笑，贝齿轻启，“你自是运气好，成书待你极好。”
再就是清夜听闻此次天尊召急缘故，三万年前的妖王并不是宋景行他老子，而另有其妖。前妖王之子出生之日，东方发明，南方焦明，西方鹔鹴，北方幽昌，中央凤凰。五种神鸟共万只从四面八方而来，在妖界上空盘旋三天三夜。发明，身总青。西方鹴鹔，身总白。南方焦明，身总赤。北方幽昌，亦曰退居，身总黑。中央鸟名玉雀，亦曰凤凰，身总黄，青赤黄白黑好生漂亮，妖界上空三日亮如白昼，同那日而死之人、之魂，皆起死回生、魂回其身。
妖王大喜，大赦妖界，传闻是新的天之宗主降生。可那新生儿却没活过半月，妖王大悲，妖界大乱，妖王异位。
茯苓讲着，清夜只觉得心里憋闷难受，为谁，她也不上。
“那时当真因为一儿而满朝动荡不安，天尊也不得不重视，当时都道那儿确实没了气息、回生无望。”
清夜嗤笑，“怕是如今又传闻那已死儿尚且活着。”
茯苓没回答，诸位上神已散，皆表情复杂。茯苓携清夜在旁侯着，久不见成书上神他们出来，茯苓同过往上神问候，独独有一位看了清夜半晌。
“这位是？”
茯苓看一眼清夜，笑：“回上神，这是成书上神阁里的。”
那男子气概不凡，眼里意味深长，“这女子同我一位故人神似。”
茯苓展颜，道：“清夜，这位是苍台山弋黎上神。”
“见过弋黎上神。”
弋黎微点头回礼，道：“清夜姑娘若有空，望苍台山一行。”
清夜展颜，看向信步而来的成书，福身：“谢上神相邀，清夜荣幸之至。”
弋黎同后来成书元遥玄华示意，骑着一只花鹿走了，那花鹿甚至对清夜这边叫了声，只一声，被弋黎上神喝住。
元遥道：“清夜当真不一般，能得弋黎上神青睐。”
清夜看成书，成书含笑，道：“弋黎上神从未邀我们苍台山一行。”
玄华道：“天尊召我，先行一步。”
四人一行，茯苓问：“可是为了那前妖王之子？”
元遥道：“正是。”
茯苓蹙眉，“天尊是何吩咐？”
成书淡淡道：“格杀勿论。”
闻来心惊，清夜一双大眼睛惊诧：“何意？”
“凡年龄相当，法力修为超然者，不必上报，杀之。”
元遥的轻松，清夜毕竟是妖，一时停在原地无法接受。
而成书、元遥、玄华，甚至每一位神仙，都没有资格抗议，即使都知道那太过荒谬。苍台山。
弋黎上神坐于暗处，下颌骨被染上淡淡的白月光。
地中跪着一人，黑衣黑发，与黑夜融为一体，那双黑亮的眸子黯然无光。
“师父可见到她了？她可还好？”弋黎听到那人略青涩却已然成熟的嗓音尾音颤抖。
“你知她踏上这路，便不能回头。”
弋黎睁眼，目光如箭，在黑暗中凌厉望着地下之人。又软了目光，道：“她好。”
地下那跪的挺直之人轻轻笑了笑，松了气。
弋黎又道：“你知我身份，从今夜起，无论发生何事，勿来苍台山。你我师徒，自此夜恩断义绝。”
黑衣人猛然抬头，一双黑眸目光深厚。
弋黎又道：“你与她，从此都不再是我苍台山弋黎座下弟子，你们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均与我无关。我弋黎是生是死，也与你们无关系。”
黑衣男子喉结滚动，艰难不出一句话来。无论何表情，都被隐在黑暗中，被黑夜吞噬。
“好自为之。”弋黎阖眸，挥手让他退下。
黑衣男子倔强看着塌上坐着的弋黎，终是软了脊背，起身、鞠躬、跪下、拜、叩首，“咚……”
起身、鞠躬、跪下、拜、叩首，起身、鞠躬、跪下、拜、叩首。
他的声音颤抖：“谢师父教养之恩。”
再鞠躬、再跪、再拜、再叩首。
“代不孝徒云末拜谢师父为师、为父之恩。”
弋黎的睫毛微抖，他唯一的两个徒弟，唯一手把手相授、相待的两个孩子。他纵有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如此。
再起身、再跪、再拜、再叩首……
“咚……”
一向认真，一向一丝不苟……不像另一个，好偷懒。
“咚……”
六拜六叩首，他起身，在黑夜里一个趔趄，未用法力护体，他额头血流过眼角、淌过鼻梁。
弋黎阖眸，听着他站在地上几许，悄悄离去，为他点了门前的灯，为他扫了上山的那路，那条有三千台阶的石阶路。
流言四起，喧嚣甚上。
妖界初初展露头角之辈、修为天赋异禀之辈皆死于非命，或失了法力丢了魂魄，此生出头无望。
无人知道是谁下此毒手。
流言道，是那妖王为子孙铲除后患；也有言道，是天庭为了当年那已死儿复活大开杀戒；更有甚言，是自作孽不可活。
总之传闻版本甚多，无从取实。
闲池阁。
清夜坐在一旁生闷气，元遥同玄华进来她也没睬，元遥面上也是倦色，道：“你倒是清闲，我都快跑断腿了。回头真该去收只灵兽当坐骑”
成书看一眼门框边生着气的清夜，道：“清夜不高兴，我又怎能像他们一样对她的同类。”
玄华道：“理当如此。若是那无情无义之辈也负了你多年教诲。”
元遥道：“不知她天劫是何时…她身上连一丝妖气都无了。”
成书微征，“妖气？”
回眸看清夜，果然在神仙堆里身上没了妖气。
“或许，天尊要找的。身上也没妖气呢？”
成书起身，道：“走，随我救你的妖精同类。”
清夜两只大眼睛抬眸看成书，余气未消，成书从袖里伸出一只手，一只白皙指节修长的手，清夜笑，牵过那只手，跟着上了天庭。天尊收了旨意，转而让诸神继续寻找。清夜蹦蹦跳跳跟在一旁，成书也喜悦，因着这荒谬之事闲池阁好几日没听到笑声没看到清夜笑颜了。
清夜顿步，成书回眸瞧见她双手轻轻搭于左胯处，右脚后支，庄重缓慢的屈膝并低头，微屈半膝并俯首道：“清夜代妖界免此一劫之妖谢过成书上神，愿上神福寿绵长，喜乐安康。”
清夜行了大礼，成书半蹲下，面对清夜，“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有时候，成书觉得清夜他并看不清。可他已经情根重生。
年轻气盛的成书，心怀苍生，初为仙者便亲手拔了自己的情根，如此便无羁绊、无牵扰。苍台山。
只剩一室寂静。
成书同清夜，门前落了云。清夜自是心血来潮，扯着成书同她赴弋黎上神之邀。清夜瞧着门前同无仙童守门，笑着看成书：“苍台山同闲池阁一般随意自由。”
成书立门，白净袖子一挥，“你进去便可，弋黎上神不曾邀我。”
弋黎居于石室，刚进去时空气潮湿、光线晦暗，似与外头隔绝。
清夜取了进门时金橘色的火种，沿途一道，一盏一盏灯都点亮，遂进内室。殿中塌上弋黎上神盘坐着，阖着眸。
“上神不请自来，清夜失礼了。”清夜单手禀着烛火，腿上半蹲，行了大礼。
弋黎早知她来，施了决，成书是君子，但他信不过。这里的每句话，成书均不能知晓。
“你很像我的一位徒弟。”
清夜的眸子被烛火印的明亮，浅笑：“清夜的荣幸。”
“你要瞒我到何时？”弋黎一双眸子平和而从容，无责怪、无逼迫。他自是知道眼前的女子不会记得，因为她是清夜，不是别的谁。
清夜一双大眼睛疑惑不解，映在弋黎眼里，显得委屈又可怜。
罢。
“你可过得好？”弋黎起身，室内一片明亮。清夜吹灭了蜡烛，扯了扯落在脚背上鹅黄色的衣衫笑着回道：“成书上神待我极好，我潜心修为，偶尔也偷懒、也贪玩，成书上神都由着我。”
“那便好。”弋黎从柜里取出食盒，放在塌上的桌上，招她过来，道：“杏仁酥，你可尝尝？”
清夜本想初次登门不好太贪吃，可那杏仁酥实在是香味儿勾着她一步步过去，坐在了塌上。
“谢上神！”清夜眉眼弯弯，只咬了一，她便喘咳不止、瞳孔散大、脸色骤变。
弋黎看一眼杏仁酥，施法封了清夜食道，用了一成力的掌将那一杏仁酥催吐出来。替她调了经脉，输了法力，弋黎的面上墨如玄坛。
只一会，清夜坐起来，她忙起身站于殿中，她这才看到脚下一滩凝固的暗色血液，不待多想跪倒在地：“谢上神救命之恩。”
“你不知你吃不了杏仁？”
清夜抬眸，她当真不知，因着成书从来不曾让她吃过。
“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弋黎的眸子溢满悲伤，不可遏的睫毛颤抖。
清夜微笑，“数不清了。”
弋黎喘气，清夜依然跪在地上，毫无起身之意。恍然间弋黎想起自己罚那不听话的两个孩子跪在殿中的景象，不过昨日之事，可如今跪在地上的，已然不是那心思单纯调皮任性的孩子。
无一丝相似。无一处相同。
云末是最爱吃杏仁酥的，云末好穿素色衣衫，云末的经脉循行平稳有序，云末的眼里从没有那么多看不透的东西，云末从不会安安稳稳跪在地上哪怕一呼吸之时。
弋黎颌首，道：“你且知晓自己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别后悔，别回头。”他话梗在喉咙，良久道：“若受不住，回来找我，苍台山可护你周。”
清夜听着，她走了条什么路？是条没办法回头的路，她跪的挺直，弋黎讲的话，她不问为何，只觉眼里湿润鼻子酸涩，微笑道：“清夜拜谢上神周护之恩。”
弋黎没数，清夜跪拜叩首，六个一丝不苟的叩拜大礼，清夜的泪水同那滩血液融在一起，她起身，再拜：“叨扰上神，清夜告辞。”
弋黎终是没将那句：“你我师徒恩断义绝”出，她是清夜，不是云末，她是闲池阁成书上神手下之辈，不是苍台山弋黎上神关门弟子。
然，他可不护着不孝徒云末，未必不能护着一见如故的清夜。
唯一可做。成书负手而立，仰头看着苍台山的上空。一种被胭脂渲染的颜色，烘托出世外桃源仙人之处的朦胧美感。清夜行走带来的微微空气流动，他回眸，眼里是清夜垂眸，弯长的睫毛上有一点水滴，她哭过？
清夜走到成书身旁，与成书并肩而立，仰头看那绚烂的天际，“真漂亮。”
“你可好？”
她好，她好的不能再好。有那么多的神仙对她好，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两个身份贵重的神仙问她，你可好？
清夜没回眸看成书，她看到一只白身彩尾的鸟飞过天际，似带走了一片云霞。
“上神没告诉过我不能吃杏仁。”有点委屈的声音，音线听起来软软的，似元遥上神带来的糯米糍粑。
成书有些慌神，他知道她吃不了的，还是千年前的场景，清夜吃了带杏仁的杏仁酪，差点昏死过去，他便不再让她碰，甚至玄华、元遥那都不曾备着。
“麻烦弋黎上神了，替我渡修为又是催出那一块杏仁酥，当真丢脸。”
成书瞧着清夜无事了，悬着的心也放下来，轻轻揽过清夜的肩头，“要丢也是丢我这活了七万年老神仙的脸，丢不了你这馋嘴猴子的脸。”
清夜笑的明媚，同思慕爱恋了千百年的男子并肩而立看残阳，已是她曾能渴望期盼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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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清夜~她之前是只猴子，云末在她死后用了她的身体，后面也会到云末的名字变为清夜。嘿嘿~关于清夜对成书痴情，只是因为清夜的身体本能，而非云末的心意，云末十分真心都给了至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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