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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苣臣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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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苗长老鹿素的麻衣蒙上了晨曦。

一只斑斓蝴蝶扇动翅膀,蝶翼和花瓣同时颤动,花瓣簌簌坠落,惊动了慵懒的野猫,野猫受惊逃跑,吵醒了肥硕的老狗,老狗一脸谄媚地摇尾乞怜,三苗长老鹿素来了。

三苗长老鹿素胸膛里有一颗熊心,眼眶里嵌着一对老鹰眼珠子。鹿素是个好人,至少苣臣觉得他是。

“去吧。”鹿素柔和地说道,他的身前站着十一个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十一岁。

苣臣是最大的一个,他们走出三苗之地的时候天边云霞殷红,苣臣没理由地想起了他把刀子捅进野猪喉咙时猪血汩汩这是这般颜色。

蝴蝶的翅膀是一切罪恶的源泉,它随意扇动了一下,晨辉成了暮色。

这十一个孩子,或者说是十一个死士卑微到尘土里,然后又开出一朵秘密的花。

那时候苣臣还小,没捕捉到足够的黄雀,被长老鹿素的儿子鹿恩打断了腿,随意丢在山岭。

他看见有人走了过来,左边脸上写着贫穷,右边脸上写着悲悯。

他又看见了一双大手,右手沾染泥巴,左手托着温暖。

苣臣端着陶碗,陶碗里漂浮着稀薄的粟米,他大口大口地喝,动静很大,苣臣想起了猪喝潲水。

“饱了?”那个声音很温和,苣臣忽然想到了一个词——父亲。

苣臣觉得还喝得下两大碗,他有些腼腆,轻轻点头,表示饱了。

苣臣又喝了三大碗,他低估了自己的饭量。苣臣尽量把头埋进碗里,掩饰他最后的羞耻感。

有一天长老鹿素来了,鹿素和那个温暖的人走进了房子,鹿素推门出来的时候带走了苣臣。

那个温暖的人没有名字,后来有人喊他苗圣,或是苗大人。

苣臣心间微尘绽开了一朵秘密的花,他在离开时特地去向苗拜别,腼腆如当年,说道:“我要让大家都吃饱。”

每一个刺客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绝佳埋伏地点,如同每一只饿狗都可以凭着本能找到屎。

苣臣在沅水泡了三天,渴了喝河水,有些咬沙;饿了掰白菱,很清香。

一只黄雀从头顶掠过,苣臣嚼着白菱,他闻到了白菱黄雀的味道。

鹿素的儿子鹿恩最喜欢白菱黄雀,动辄数十人去捕捉黄雀,至少千只,只取雀舌,恰好一盘。

苣臣从记事起就开始捉黄雀,他没尝过白菱黄雀的滋味。

鹿素是个好人,比苗差了一点,他让苣臣来刺杀熊冉,因为熊冉是个坏人。

好人与坏人,苣臣心里有杆秤,他记得苗和鹿素的粟米粥,也不敢忘记楚人的刀子。

熊冉来了,苣臣有些心虚,他的同伴都死了,苣臣不知道。

沅水褪去了苣臣身上的三苗味道,他一张口满嘴是白菱清香。

比起那几个愚蠢的同伴,苣臣高明许多,可他太虚弱了,熊冉近在咫尺,他却拿不动苗刃。

要死了吗?苣臣不怕死,活着太累他都不怕,还怕死?

楚人的刀子没落下来,苣臣睁眼只有一碗米饭。命运如种子,还没萌芽没人知晓会长成什么样子。苣臣看着种子萌芽,长成了稗子,却结出了谷子,舂了米,便是一碗米饭。

米饭,白花花,软绵绵,让苣臣想起了母亲。他没吃过米饭,看见的次数都不多。

苣臣左脸写着倔强,右脸写着垂涎,最不争气的是肚子,暴露了他的心思。

苣臣腼腆地吃完米饭,一粒一粒,他没见过珍珠,搜集肚里词汇,他想到了苗披着蓑衣,蓑衣上挂着晨露。

米饭和晨露一样,晶莹剔透。

苣臣又泡在沅水里,喝含沙的喝水,吃清香的白菱,终于又等到熊冉,还有苗。

“你还要杀孤?”熊冉觉得这个刺客有些精明,也有些蠢。他懂得蛰伏,懂得伪装,又空着肚子。

苣臣跟着熊冉回到了郢都,他心里微尘开出了一朵秘密的花,熊冉的眼睛开出两朵花,左眼叫衣足,右眼饭饱。

苣臣很腼腆,窘态十足。他就像一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蹦出井口,忽然不知所措。又或者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到城里亲戚家做客,踮着脚尖,生怕踩脏了洁白无瑕且光滑剔透的地板,又害怕跌倒。

苣臣本就是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吃得比猪好一些,比狗差一些,现在还不知所措。

苣臣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比稚子大一些,比大人小一些,现在还有些拘谨。

苣臣本能地想到了苗,他拘谨地站在苗的身后,又随着苗去了大泽。

苗在寻觅野生谷子,苣臣帮不上忙,他就看夫错练枪。

夫错是郢都禁卫军大统领,苣臣还不能理解有多大。他在夜晚的时候左手捻着一只萤火虫,右手拖着一轮皓月。

大泽风起,有人踏风而来,飘逸如仙人。

大泽水涌,有人踏水而来,神俊如仙人。

不是像,本来就是,许多年以后苣臣才从苗圣口里知晓那位仙人的名字,玄郎。

剑起波澜,玄郎出剑,狰狞蛟龙沉入水底。

玄郎指点苣臣守护之剑,可惜苣臣用的是苗刃。

玄郎弹了苣臣脑瓜子一下,苣臣开窍了,他习得了防御之道。

玄郎凌空御风离去,留下一首讳莫如深的诗。

诗曰:

“黎民难果腹,美人尤歌舞。已识天地大,尤怜人间苦。”

苣臣很简单,吃得比猪好一些,比狗差一些,也知足了,就只有简单地活着。他不懂诗,也不懂浪漫,记性倒是极好,于是他回到郢都,对楚王熊冉说道“黎民难果腹,美人尤歌舞。已识天地大,尤怜人间苦。”

他本想询问楚王熊冉这首诗的意境,可惜熊冉误会了他的意图。此时熊冉刚和苗促膝长谈三天三夜,他多看了也高看了一眼苣臣,然后赏了个郢都统领的官职。

苣臣慢慢习惯了郢都的日子,他还是过得简单,兢兢业业做好本分之事,偶尔请大统领夫错指点一下。熊冉南巡时郢都禁卫军大统领夫错便跟随,苣臣熟悉的人不多,夫错恰好是一个。

苣臣交友不多,或者说他没有朋友,只有敬重的人。苣臣敬重的人恰好够一手之数,第一位是三苗长老鹿素,他让苣臣简简单单地长到十五岁;第二位是苗,苣臣还记得三碗粟米粥的滋味;第三位是熊冉,熊冉说了他要让天下人吃饱;第四位是仙人玄郎,他教会了苣臣防御之道;第五位是夫错,苣臣打不过他。

熊冉打算敕封四征四镇,四征四镇上还有大将军。夫错拉着极不情愿的苣臣到了武场,夫错太耀眼,耀眼如明月,旁人都黯淡三分。苣臣竟然也大放异彩,位列四征四镇。

夫错越来越强了,除了苣臣再也没人愿意和他交手,夫错和苣臣交手只在僻静地方,苣臣从未赢过,偶尔也不会输。

苣臣终于结交了一个朋友,新任的郢都禁卫军大统领封肃,他是个简单的人,简单至极。

苣臣也很简单,如同一条干净的小溪与另一条干净的小溪相逢,苣臣和封肃的友谊简单且干净。

苣臣和封肃从未红过脸,也没比试过,有时两人也联手和夫错比试,居然隐隐占据上风。

苣臣还有半个朋友,可惜是敌人。那是楚国伐枳,主将滕云不太喜欢苣臣,于是苣臣驻守浮图关。

苣臣喜欢用刀,可他又看不起荆刀,他喜欢苗刃。楚人是南荆后裔,南荆是虞人后裔,虞人始祖虞执就用刀。

苣臣在浮图关遇见个刀客,确切地说是来闯关的枳国执圭巴闯。

三人闯关,连一线生机都摸不着。苣臣注意到了巴闯的刀,是宽刃刀,他有些喜欢,于是打算给巴闯一个机会。

浮图关弈刀,巴闯擅攻,苣臣擅守。巴闯攻势连绵不绝,苣臣防御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苣臣倒是愿意多个朋友。可惜两人站在对立面,苣臣只能把巴闯当做半个朋友。

苣臣交了半个朋友,所以他放巴闯出关,楚军追来时苣臣托词没见到人闯关。

巴闯走后苣臣念想着这半个朋友,他等着巴闯归来想要打个尽心,可惜滕云让他驰援江城。

苣臣不信有武圣,当然,除了他不知晓名字的仙人师傅。所以即便是已故夫错纵横荆楚他还是不信,直到在江城,遇见了提剑归来的江望舒。

人生到处当何如?应似惊鸿踏雪泥。

无缘封圣又何妨?已经人间惊鸿客。

惊鸿一现,剑起波澜,天地失色,鬼哭神嚎。

那一天大白日里苣臣看见漫天都是星辰。

一点星光当然不足以和皓月争辉,若是满天星辰呢?

苣臣一直把夫错当做天下朗月,他则是萤火,区区萤火,岂敢于皓月争辉?

江望舒是满天星辰,苣臣在他面前黯淡无光,卑微到尘土里。

江望舒白日满天星辉守护国土国民,苣臣只能挟持秦孟亭与荆琦君仓皇逃窜。那一刻,他想起了夹着尾巴的瘦毛野狗。

有人进贡了一匹烈性十足的野马王,熊冉让苣臣驯服。苣臣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时和许多同伴进山,他把苗刃扎进獠牙阴寒的野猪王脖子,看着它绝望地挣扎,一切都是徒劳。他还和野牛角力过,那头野牛正发情,它的伴侣在一旁娴静地吃草,像个淑女。他也和金钱豹相互追逐了三天三夜,带着猎人与猎物双重身份。他还拜访了虎王,带去的礼物是苗刃,虎王回赠了一张斑斓兽皮。

三苗长老鹿素死了,苣臣想挤出两滴泪缅怀一下,可惜他哭不出来。鹿素的儿子鹿恩自封白鹿大王,占据了零陵、沅城和凤凰城,苣臣奉命讨伐白鹿大王鹿恩,他念及儿时不深不浅的交情,可惜白鹿大王当他是个楚人。

楚人当他是三苗人,三苗人又当他是个楚人。于是苣臣夹在三苗和荆楚之间,退一步万丈深渊,进一步千尺寒潭。

楚王熊冉带着刀子和龙肉驯服了白鹿大王鹿恩,就和苣臣用拳头和草料驯服野马王一样。

白鹿大王鹿恩取代了叛将滕云的位置,白鹿大王鹿恩是三苗人,白鹿大王鹿恩也使苗刃,白鹿大王鹿恩也在西境,苣臣和他很熟络,可惜他没把鹿恩当朋友。

两人一同出兵梁州,联手和江望舒交手,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有时候连睡觉都挨着,可惜苣臣还是没把鹿恩当朋友。

楚王熊冉终于松懈了对梁州的战争,苣臣被召回郢都,他和封肃擦身而过,轻轻点头。

点头的时候,苣臣在封肃眼里看到了真诚,封肃也从苣臣的眼里看到了欢喜。

缪斯来了,苣臣奉命与他交手。他微微皱眉,缪斯有些奇怪,忽强忽弱。苣臣不知晓缪斯杀了胡塞贪狼卫秀,苣臣也不知晓缪斯被胡塞恶善所伤。

江望舒又来了,用“又”形容很妥当,先前江望舒就只身匹马赴会凤凰城,苣臣自问做不到。

江望舒是为江珏而来,封肃正在替江珏看门。

熊冉让苣臣知会几个人,一个是郢都禁卫军大统领封肃,一个是郢都小霸王翟庄,还有一个是征西将军白鹿大王鹿恩。

“一对一,谁拦得住江望舒?”熊冉问道。

苣臣不行,余下三人也不行。

“若是以二对一呢?”熊冉温笑说道,“还是力竭的江望舒。”

白鹿大王鹿恩请命道:“王上,臣与苣臣联手可以拦住江望舒。”

其实苣臣想和封肃联手的,他看着封肃,封肃也看着他。

江望舒先败江珏,再败封肃,然后是翟庄,再之后是石头和赵淼。

白鹿大王鹿恩和苣臣守在西城门,苣臣原以为江望舒只需要过翟庄和封肃两关,后来才知晓还有两关。

若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苣臣还是出手了,人间有多少公平可言呢?或许只有生和死。

苣臣和白鹿大王联手没拦住江望舒,不过熊冉并不失落。

苗圣告老还乡,苣臣有些措手不及,他注意到苗圣老了,大概是一辈子在水田里操劳,他的腰如穗子弯曲,他的脸庞如土地皲裂。

苣臣和白鹿大王鹿恩奉命送苗圣回三苗之地,刚出郢都不足一日,苗圣便死了。

他嘱托了苣臣一件事,苣臣记得三碗粟米粥的恩情,所以没有拒绝。

苣臣放走了江珏,等江珏走后他才一路北上去洛邑。苣臣埋怨江珏下手太重,以至于他都只能用左手拿竹梜。

封肃现在是武圣,也是大将军,他以前是郢都禁卫军大统领,再之前是统领,是禁卫军,是孩子。

和夫错一样,苣臣有些担忧,他害怕封肃的结局也和夫错一样。

封肃已经领军征伐吴越去了,苣臣暂时顶替了郢都禁卫军大统领的职位,守护在熊冉身侧。

吴越亡了,宋也亡了,鲁也亡了,秦淮崛起。

下一个该亡的是黎朝。

苣臣终于和封肃并肩作战了,只是他没料到自己的对手是江珏。

其实苣臣不喜欢江珏,但并不妨碍他担忧江珏。一个苗圣,一个玄郎,都和江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以为江珏会离开黎都,毕竟当成江珏千方百计想离开郢都,他还在雨夜拦住了他。

浩渺东海缥缈神山武圣海民死了,江珏大言不惭要以一对多。现在的江珏是黎朝大将军,当然,多数人喜欢称他小江侯。

江侯能以一敌五,小江侯妄图以一敌六,算是海民是七个。

北狄女武圣胡狄儿、荆楚武圣封肃、防御之道苣臣、秦国大将乔叔、秦国大将唐谋、楚国征东大将季良。

“军令难违。”苣臣想起了江侯在江城之战以一敌五,在郢都又连挫六人。

人是小江侯,剑是追星剑,就连剑芒也如出一辙。

七道诡异又绚烂且华美的剑芒连缀成星辰,编织成星河。

季良死了,乔叔也死了,将会化作黄土,与世长存。

江珏不止七剑,也不止七道星辰剑芒,他有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剑,他有遮天蔽日星辰剑芒。

苣臣觉得很缥缈,不真切。

武夫侠客分三品,可总有人凌驾于三品之上。比如天下第一潜龙伏白,比如人间恶鬼胡塞恶善,比如人间惊鸿客江望舒,再比如眼前小江侯江珏,还有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师父。

封肃出征前和苣臣喝了一夜酒,他说他不是武圣。

苣臣叹了口气,天底下有武圣,他终于信了。

“徒劳而已。”苣臣朝江珏摇头,他不希望江珏就此陨落。

可惜江珏很倔,徒劳,而已?他轻笑,然后出剑。

秦将唐谋最为不堪,起先江珏还念及交情,现在江珏留心不留手,唐谋第一个出局,还是苣臣救了他一条狗命。

加上海民,七人只剩三人。

胡狄儿,北狄王阿古达之女,北狄女武圣,与宋国大执戈缪斯三战三平。

封肃,楚国大将军,实力压了楚国四征四镇一头。

苣臣,楚国镇西大将,暂代郢都禁卫军大统领,防御之道独步天下。

江珏以一敌三,以少敌多讲究先杀弱者,江珏把胡狄儿当成突破口,他递出凌厉一剑,这一剑志在必得。

苣臣出手替胡狄儿挡下一剑,如今的江珏和伏白一般一览众山小,苣臣不敢大意。

江珏伸出了左手,寒光骤现。

肥硕的老狗闭上了眼,一只野猫拱着腰蹑手蹑脚绕开,一束花枝被轻轻触碰了一下,花朵上的蝴蝶扇动翅膀想要飞走,一个调皮的孩子折断了蝴蝶的翅膀。

北狄女武圣胡狄儿被折断了翅膀,簌簌坠地。

袖里藏刀,北狄女武圣胡狄儿最得意的是袖里藏刀,也是死在袖里藏刀。

梁州枳国巴阳治下枳西僻里,桃李学塾,一个孩子在煮茶,另一个孩子在练刀。

枳西僻里上面,巴山,阿大用拳头砸树,阿二在思考天空、大地和谷子的秘密,阿三在编草鞋,阿四在煮清粥,阿五藏在翁里,阿六在爬树,小七在练刀。

南蛮,白牛寨,痛饮三大碗神龙酒的痴儿醉醺醺说道:“亓官,我给你表演个刀法。”

荆州楚国,郢都,有人装疯卖傻手拿竹简,竹简里藏着明晃晃的刀子。

豫州宋国洛邑,洛邑学宫,有人与儿时挚友学宫弈剑,始终没有动左手。

梁州蜀国,峨眉,有谪仙白衣飘飘云端练剑,有少年山巅练刀。

梁州綦地,活泉关,有少女月下手持踏月匕起舞,有少年月下手持南蛮刀共舞。

梁州巴国,江城,有小江侯一怒之下剑起波澜,袖里藏刀伏诛巴君芥子。

兖州大黎,黎都,江珏袖里藏刀杀了第二个人。

江珏最得意的不是剑,而是刀,可惜就这一招。

苣臣心有余悸与封肃相互掩护退去,他自问自己的防御之道挡得住江珏的剑,挡不了江珏的刀。

江珏后来被楚王朝当成贼子,又有许多人称他是英雄。

英雄,总是要死的,所以江珏死了。

苣臣和封肃随着秦国司马施慧、楚国国师木尔踏入王宫时他没认出朗轩,当年传授他防御之道的是缥缈仙人,如今替天子死庙堂的是垂暮老人。

玄郎一剑刺死施慧后封肃和苣臣护卫在木尔面前,尘埃落定后木尔才悠悠说道:“我这算不算弑师?”

木尔讲了一些他和玄郎的往事,苣臣心里浮出来一个浅浅的影子,又慢慢清晰,最终明朗。

尘埃落定,勉强传承五百零八年的大黎王朝蒙着新岁第一缕晨曦倒下了,两个崭新的王朝在这片苍夷之地新生。

北边,是北帝秦淮的秦王朝;南边,是南帝熊冉的楚王朝。

新历二年,根基浅薄的秦王朝分崩离析,苣臣又成了见证者。

新历七年,郢都。

“大将军封肃听令,出兵梁州,讨伐武去疾。”

“镇西将军苣臣听令,出兵梁州,讨伐武去疾。”

“征西将军鹿恩听令,出兵梁州,讨伐武去疾。”

“征北将军公孙尧听令,出兵豫州,讨伐龙瑾。”

“镇北将军黄贤听令,出兵豫州,讨伐龙瑾。”

“镇东将军马嵬听令,出兵徐州,讨伐海伊。”

“征东将军淳于敏听令,讨伐海伊。”

“郢都禁卫军大统领翟庄听令,讨伐柴云。”

“镇南将军登丽苦听令,讨伐百越。”

“征南将军波尔津听令,讨伐百越。”

“出征。”楚帝熊冉手持天子剑睥睨天下,天子剑的前身是追星剑,追星已经蒙尘许久,出鞘依旧纤尘不染。

九州这盘棋楸从来不缺弈士,熊冉养民五年,养兵五年。

“心存远志,天下归心。”熊冉厌恶战争,所以追星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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