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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九篇 红雪阁庭院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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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水然三天两夜没有进食了。

南海有座须弥山,好几年前他是到过那里的。

穿过须弥山后,便是风烟城,在那里他又遇到了水怪、风笛、还有老者以及那个莫名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须弥山地界荒芜成这个鬼样子了。

他早早的在山腰处的一户人家蹭了一顿饱食,便又携着淡蓝色包袱前进了。

一脚坠落悬崖,宛若前世乔南坠入风断涯崖谷一样。

悬崖深处,是一大片一大片带着玉青色的百合花,烨烨生风,却没有香气。

稍微被崖壁上的草木划破了肌肤,便飞岩走壁,蹭着那颇为险峻蜿蜒的边儿来,终于落脚于一方潭石。

昨夜还下了雨,夜雨新湿,幸好他眼疾手快,才没有滑倒,要不然,恐怕是性命堪忧了,脑袋脑颅撞到正下方的那块圆蛋似的青墨色陨石上,哪还不归命黄泉矣。

又是一个颇为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身青衣打扮,宛如空谷幽兰。

莲花在他身处盛开,而倒下来的一圈涟漪全是黄泉路上的曼殊沙华,火红灌满了眼。

想必他就是几年前的那个老者了,经过几年的修为,他已成为一介地仙了。

而几年之前,他仅仅是风烟城的一座百年石桥。

周遭全是绿意盎然,却没有一丝阳光打下来,这里雾气濛濛,宛若瑶池仙境,又如地府一般充斥着冒险与恐怖。

不禁一个寒战从倾水然心脏窜了出来,砰砰砰跳的,压抑得绷紧。

老者枯如树皮的手指如弦在弓,随时准备发势,指向一道透露着浅灰色的暗淡的光雾,那里便是重生之门,只有通往那里,才可以世人寻到想要的任何东西。

老者无声,却已经道明了去向。

倾水然顺着老者目光的指引,穿青灰色的长靴一脚踏过了上端冒着水烟密布的浅溪……水雾上上下下,此起彼伏,恐有人引布作祟,看不清周遭三个方向的俱物,只能勉强摸清个轮廓,只是那前端正眼射向的映现出洞的青豆粒十分惹眼。

一个光点如豆粒般大小,逐渐在他的眼前慢慢遁现。

洞(穴)里面什么都没有,这里亦是一处悬崖中腰的打坐地来。

上万名禅修者鱼此地一方圆寂羽化归仙。

雾气依旧缭绕,正如眉端的愁云未散。

他安坐了下来,画地为牢,坐地为莲座,闭目塞听。

不听万物风的走向与捕捉丝影,不窥看万物一草一木随时凋零枯败的光景,只寻摸出内心的一方静谧天地来。

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于他心窝处盛放,暂且做第二个引路者。

玄界法门的开启,带出了千万朵莺羽来,而他纵身一跃,只取一株。

灵光一现,又灵光收回,缩成一个小黑豆,最终幻灭无形。

话说,将这莺羽与露水捣在一起,便能化成一碗孟婆汤,喝完孟婆汤,便能够重生,有的身具灵元与佛道有缘羽化登仙,有的则心怀鬼胎万般邪恶一步不小心迈错成了地魔。千千万万个孤魂野鬼,便由此而生,遁形成了那千万株曼殊沙华来。

千转百回,有的善念犹存,祛除了污烬,由雾气升到崖壁上,沉下善水化成了一朵又一朵圣洁的百合花。

听这山中人说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他是听信了,姑且一试。

他喝了世人口中所谓的孟婆汤,并无妨碍。

接下来一步,便打算下了山去。

为图快捷,只腾云驾雾,便抵达了原地,是那块潭石,水藻绵软,于底端扫动翩跹。

这一趟下来,他身上自然沾染了不少仙气。

白衣也由污秽变得圣洁起来。

他摸了摸水,探了探那从山口吹来的风与打落下的阳光,心情颇好,吹奏了一曲玉笛,暗飞声,惊穿崖壁。

鱼儿扇动了鱼尾、鱼鳍,金闪闪的,发着幽光,他突然忆起他还是小南的那一世来……

鱼嘴松落,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吐出惊人一连串水泡来,打开了他纤长如葱的手指。

不禁脑海里遁现出小玉青葱岁月时的面庞来……

而陇玉阁那处,参木盘桓之下,红缨流锦飘拂回摇,铃铛弄响。

好几个女弟子,身穿红衣,从红雪阁师祖紫剑阁那里学成归来。

练就一身短时间消去不了的本领。

个个如插上了丰满羽翼的鸟人一般,可那羽翼却沉重,她们不堪重负。

个个升空遁去参木庇荫之树冠下,熠熠闪动的是那一连片的清脆铃铛,琉璃焕彩玉石。

红衣惊落如雨,倾地不起。

她们始终没有天赋领悟罢了。她们想要学那红衣优伶的本事,却习得不深。

苦笑而动气,于心中化作幽怨之相思,春泥更护花之薄愁。

墨颜归来,前些日子他去天山猞猁困兽牢笼之地府了。

回来时,方见叶风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仍由一丝幽帘遮蔽。和顺

连敷了三天的捣碎淬炼而成的莲迟,她自然好得见快。

也不看是谁为红衣优伶提供的配方,每一个步骤细目都要按照他吩咐行事,不容差错。

夙城四海邦召开了紧急会议,贺熊是身为四海邦的老大,但是好些年前,身为首长的另有其人,所以墨颜来四海邦系籍的缘由——也并不是因为他贺熊,而是好些年之前的那个人。

只是岁月磨人啊,一切都变了,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不要唱了!”红衣优伶喝道。

灵儿正哼吟着浅曲。

她自然是为着水然哥哥的事而辗转悱恻,只是现今这红衣优伶却不是她本人来,而是与叶风停交换了身体与灵魂的白须剑师。

她势作打算捋那千万缕胡须来……却没有,一尾亮都无存,皆消散而逝去,背离纲常人伦啊,不符合她身为白须剑师的脾气与禀性,以及特殊癖好。

她手顿住,无任何东西可捋,只能捋那由他人之手握住的手中笔——来回打转的羊毫来,泼去松烟墨,捣起澄泥砚来。

心意散漫自由,漫不经心地……

以前,即前些时日,她用倾水然的身体用的还是蛮好的,衣食住行,吃喝痛快。

这一下子说换便换了,真不痛快,令他纠结万分。

而红衣优伶本人盗用起倾水然的那副身体,便能行男人之飒爽了,大口饮酒,敞开心扉吃肉。

但是这……坐起坐下实在诸多不便(即那如厕之行伐)。

倾水然自行绕过墨颜,墨颜在红衣优伶处蹲行而下,一串铃铛幽响。

墨颜稍留意了倾水然一会儿,便蓦地收了目光。

倾水然今日却对红衣优伶恍若无视,竟去了红雪阁,穿行而过那一处隔门,踏过足足三寸高的门槛,浅风吹得他太阳穴处打旋,日晕刮目,兴许是三日之前的那半日躺在冰榻上久了。

他纤长指尖上起轻点太阳穴疼痛之部位,随后旋转落了衣身,轻拍了飘带处的灰。

眼皮轻眨了两下,才踏进了长足双靴。

“水然……”吴霜欣喜万分,不由得惊声见笑。

倾水然自然是一改冷清,眉稍一弯,三分笑,两分清白。

好不碰巧,朱邪正帮吴霜如何拾起剑来,更好地运筹幄之中。

他的身贴着她的背脊,头发影着她的浅声叹息,一转一回,双手握柄,粘落了些许湿汗,寒气倦透于剑光之上之下,却也是握住了她拔剑出鞘的手。

他朱邪师傅的目光坚定而热烈,勇敢而执着,果断无畏,霸气侧漏。

出剑速度相当快,快如闪电,驰骋风疾,容不得丝毫滞缓懈怠。

一袭黑帛锦袍,近看清晰而远望却不明显的花纹——冰梅花纹,镌刻在衣角边儿上。

他的手终于打住,收入剑鞘,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上面的重茧还依稀可见。

他禁不住叫出口来:“朱邪师傅……”

朱邪迟疑了一两秒。

最后恢复了原貌,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详神态。

端详着眼前这个让所有剑阁中弟子女子们都为之一亮的年轻人。

打量了一番,朱邪才吐言道:“吴霜就交给你了。”

他两袖生风,一双风靴踏入阁中。

于这里,却是一方狭小天地,圆弧形,一湾潭水深千尺,涟漪不破,映照着整个高深莫测的庭院四角飞鸟之屋甍,一世画地为牢夏枯草焕容。

紫色的已经谢落了,斑驳无奇,黑色的,灰黄色的,泥土一般死寂的睡颜。

有几个红雪阁弟子衣袂飘飘,潜出头来,于高大正中的进门处。

那里——才是真正通往红雪阁的入口所在地。

“歇息一会儿……”吴霜顿眉转目抛向此时此刻正于遐思出神当中的倾二公子。

倾水然还在出神当中,眉锁间隙呈“八”字放大形当中加深了愁韵,生出别样的木讷。

他的眼睛一丢丢空洞失神。几个弟子偷偷笑,捂嘴相视。

“教我如何?”吴霜悄然问起,心里顿时燃起一簇火苗,幽蓝泛亮。

浅浅的,持续着,与风较量,僵持不下。

风可能一时就将其吹落,何况这哪说得上劲风……

她的心些许动容,冷冷清清的。

凄凄惨惨戚戚的,却是一地还未来得及凋零就已经惨败的夏枯草的斑驳陆离的清远碎影来。

于她眼眶横斜,剑落剑双飞,对影成三人。

倾水然无心无力,勉强搭手,做个对手。

相互较量,试探功力深浅。

很明显,于方才红衣优伶是在气她,故意冷落她吴霜一番。

几个弟子回去,说三道四,说是那倾水然瞧不上她吴霜,吴霜还热脸贴冷屁股,一心执念贪嗔。

就是红衣优伶来,也轮不上呢,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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