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个驼背老人挑着理发担子颤巍巍地走上来。
老头说:“顾家少爷，俺给你亮堂亮堂好不？”
“小少爷，我请的，给你清理清理尊荣。”余奎在远处，抱着双手，笑嘻嘻的大声说到。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咦？那个乞丐感情是认识斧头帮的奎爷？
“好吧！谢谢你了。”顾子北回了一句话。余奎出现了，那么九哥肯定知道了。
他按下了忐忑不安的心，“爷爷，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嘿嘿！”驼背老头仰起头说到。顾子北感觉怪异，因为这眼神很是熟悉。
余奎一招手，旁边走出来三人，两个人抬着一个两尺高的台子，还有一个手捧一大块红布。
只见他们在顾子北的身边搭起一个小型台子，另一人站到一旁铺上了红布，并上来拿着木椅子，拉着顾子北坐下。
不要说顾子北感觉突兀，就是那个佐藤和黑衣人也一样静止了。
驼背老头也不等他回应，给顾子北围上了长巾，顷刻间，顾子北的脖子感觉到了剃刀的冰冷，“小子，你很有种，做了汉奸，还敢公开献身？”
顾子北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个驼背老头，就是九哥，他的易容术向来就不得了。
“九哥，是你吧？你认为子北是汉奸嘛？如果认为是就别等了，一剃刀下去，看看那血是红还是黑？”顾子北此时很豪迈，但他的眼泪也正出卖了自己。他流泪，因为他非常想能有多几个人是能愿意相信自己。
几秒的停顿，却犹如天荒地老般的宁静。
“哈哈哈！好，臭小子，不愧为我老九的老弟，我信你。”驼背老头大声叫喊着。或许他是说给旁边的人听。
“别动，小子，九哥给你换新颜罗。”
顾子北的泪几乎没停止，人啊！一辈子能有信任是最大的幸福。
一刀，两刀...
随着驼背老头一刀刀的将乱发胡须切割去，顾子北的本来面貌开始一点点呈现出来。而蹲在一旁的石头脸上也绽放着光芒。
是啊！那才是他的子北哥。
“哎呀，那不是顾家少爷么？”
“嘘！不是听说他做了汉奸么。”
“你乱说，这上海滩谁做汉奸，顾家也不可能出汉奸。”
旁边的百姓开始兴奋起来，一年多了，整个上海滩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就是顾家少爷做了汉奸。
“兄弟，穿衣了，”余奎走了上来，和几个车夫会的兄弟，挥着崭新的衣衫叫着。
这更加令顾子北嘘嘘，他感觉到了人间真情。
“要点脸啊！老弟，大老爷们这么流泪？怕是太丢人了。”九哥等顾子北穿上衣服，俯身在顾子北耳边说话。“这里的事你甭管了，你现在就回顾园去。”
“可是，他们...”顾子北手指着黑衣人。
“放心！九哥剁了他们。”九哥不驼了，拍着顾子北的肩膀。“石头，陪子北少爷回家去。”九哥的声音很是严厉。
石头牵着顾子北，两辆黄包车停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上车，然后六个车夫会的人员走上来，护着往英界的顾园跑去。
“罗明生，你该认识斧头帮的人，对了，允许你护住了那佐藤，我们也不给你为难了，但是，对于其它的，今天的杀伐是肯定的了。”
听到那个驼背老头在那洪亮的说话，罗明生已经大体明白了，他曾经见过汪帮主几次，他使了个眼色，“都有了，保护领事馆的佐藤先生，有暴民。”
一百年来都是如此，十里洋场没有人情，可却有世故。
佐藤在那奋力叫喊，但抵不住一整队人马的裹挟。
大概一百多车夫会即将杀戮十几位黑衣人，表面上这是欺负人，但是看热闹的人们明白了他们是浪人，都起劲的叫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一场武斗不可避免了。
黑衣人掏出武士刀，这边厢车夫会掏出了斧头。
双方都没有了含蓄，是直接的，没有任何词语可修饰的砍杀。
黑衣人节节败退，那一柄柄黝黑发亮的厉斧在他们头上，胸膛上，腿上不断砍出硕大的血痕。
很快，
太快，
除了横肉脸还站着，除了有两位黑衣人躺着叫唤，其他的，已然了无声息了。
就那么对立着，车夫会的兄弟们傲然看着还一脸桀骜的横肉脸。
一？二八的伤痕还在，没有谁能无视国人那时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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