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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谱传说(天烟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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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这里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沐烟向来怕黑,柳须臾似是感受到了她的颤抖,轻轻将手搭上她的肩,沐烟扯了些闲话:“我记得书卷上记载,流素公主是玄鸟族唯一的公主,如今风墨尘又说她是我阿娘的胞妹,此事蹊跷。”

柳须臾已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便说道:“那风墨尘现今是魔界大祭司,况且玄鸟族已被灭,她却还活着,大抵也就是如此。”

沐烟亦觉得有理。

风萧萧的,忽而又吹了起来,风声呼啸,草也跟着摇晃,沐烟的术法失了效,便只得与柳须臾坐着。

风啸得恐怖,忽而,那柱子上出现了一血迹斑斑的轮廓,四周闪着幽绿的鬼火,将院中枯草映得白绿,柳须臾护着沐烟退后,那人穿着暗色的袍子,头发胡乱散着,脸部狰狞,看不清面貌,被五花大绑在锁神柱上,他察觉到沐烟二人的动静,便抬头看了二人一眼,见到沐烟那一刻,惊了,神志不清的说道:“流素?流素,你来看我了?不,流素你不能来,你快逃,你快逃。”

沐烟见此般场景,心上竟是一阵难受心痛,从柳须臾身后出来,对那人说:“你是?那个魔族王子吗?”

柱子上的人泄了气:“魔族王子?魔族王子?你不是流素?”双目怒瞪着沐烟。

沐烟说:“我不是,你口中的流素是我阿娘。”沐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说道。

那男子头痛欲裂,精神很是恍惚,有气无力的说:“我倒是忘了,流素已与那低贱的凡人成亲了,她离开我了。”便是低声哭泣,沐烟大胆了些,自己已抱了必死的决心,若这魔物对阿娘还存有情谊,便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沐烟大胆了些,朝那人走了过去,柳须臾拽不住,只得与她一同向前。

沐烟在那人面前站立,递了一块手帕给那人,轻声说道:“爱这种东西,本就是强求不来的。”

那人停住了哭泣,抬头看着沐烟,脸上已有了沧桑,长长的胡须。

他对沐烟说:“我叫子秦。”

沐烟便觉这名眼熟,才想到,从前阿娘在世时,她的一块手帕上便绣着这样一个名字。

沐烟重复道:“子秦?”

那人点点头:“我并非恶人,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因了万年前那场相遇,流素公主的美名远扬,我那时便喜在人界吃喝玩乐,那日听闻流素公主会降临北边的一庙宇,我便约了那时的挚友,我们二人一同前去偷瞧一眼,我看入了神,从木栏上狼狈摔下,最后我与挚友便结识了流素,我回魔界便央求父王向玄鸟族提亲,我那挚友为追寻流素,竟生生以凡胎肉体爬上了玄鸟宫,我败了,后父王与我订了玄鸟族的二公主,风墨尘,墨尘那时还是一不经事的孩童,我去瞧过她,相看两不厌,父王突然去世,我便接了位,可我那野心勃勃的弟弟竟趁我新婚无防备,杀了我,将我的魂魄软禁于此,集兵攻打神族,流素便是死在了那场战役中罢,辛带回来了她的尸首,便是那屋中一堆。”

沐烟才知晓了,阿娘尸骨无存,原是如此。

子秦顿了一顿,又说:“我周围集了这般魔气,因这锁神柱,辛常会抓着小妖小仙来练功,他吸了功力,便能将罪揽在我身上,你们已是临死之人,有什么遗言便说吧。”

沐烟看了看柳须臾,又对子秦说:“你当年既倾心与我阿娘,那与我姑姑又是怎么回事?”

子秦说:“我已说过,相看两不厌,我那弟弟倾心墨尘已久,痛下杀手并不为奇。”

门外有一阵狂风吹了进来,来人正是魔王,魔王拍手,哈哈笑道:“王兄,你果真未让我失望,我只瞧这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原是你珍藏的流素公主的画像。”又上下打量了沐烟一番:“嗯,你别说,与那流素当真是像,小子,我们谈比交易如何?”

沐烟道:“说来听听。”

魔王便说:“你留在我这魔界,陪你姑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且还能许你高官显贵,好酒美人,如何?”

沐烟指了指柳须臾,说道:“那他呢?”

魔王说:“他是天族王子,自是杀了最好,况且我有这锁神柱,即便是他没有真身又如何?照样逃不了。”

沐烟说:“我自是愿意的,可我还有一阿爹呢,他恐怕不会答应。”

魔王还不放弃,继续说:“墨尘已有多年未这般活力了,你回去顶多也只是一小小的地仙,何苦呢?”

柳须臾有些害怕了,扯着沐烟的衣袖,沐烟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宽心,然后对魔王说道:“魔王,你要吸神力便吸,我阿爹虽不齿天族那群人,却也不愿我做这等有损道义之事。”

魔王说:“好骨气,那便勿要怪我。”

魔王话毕,便已到了沐烟跟前,嘴中长出了獠牙,双目瞳孔通红,柳须臾忙向前,挡在沐烟身前,柱子上之人大叫了一声:“辛!”

魔王伸出的獠牙收了回去,侧身问道:“王兄?还有何事?今日你话可真多。”

柱子上之人说:“辛,我能再遇见流着流素血脉之人,着实是福分,我那房中还有一套旧时流素的衣衫,我想她换上,再舞一段当年流素的风采,我已是这样,你可能依我一次?”

魔王点点头:“好,正巧我也想见识一下那将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女子。”沐烟已在鬼门关外面了,便想着能多活一刻是一刻,冥夕的面容出现在脑海中,他已娶了新媳妇,大概早已忘了自己了吧。

收回思绪,沐烟便据子秦所说的位置,去那旧屋中翻出了那件淡黄色的衣衫与布鞋。

鬼火幽绿,沐烟换好装扮出来时,几人便惊呆了,沐烟缓缓起舞,一颦一笑,一曲舞罢,那柱子上的人转过了身,柳须臾固执的护在沐烟身前。

魔王说:“好一出情深似海。”

说完便打算将柳须臾杀了,伸手念了咒,沐烟见势,将柳须臾推开,自己中了那用了力的咒,那魔王见此,眉头一皱,便拎起沐烟,将獠牙放到了沐烟光滑的脖子上,沐烟方才重击已伤了真元,再无反抗的力气,魔王咬了下去,沐烟觉脖颈先是痛,后来便是痒,体内真气都忘脖颈处涌,眼皮越来越重,昏昏欲睡。

正在沐烟坚持不下时,不知那儿飞来的法器,将魔王击倒,沐烟落入一宽阔的臂弯中,沐烟叫道:“冥夕?你来啦?”冥夕嘟囔了一句什么,沐烟却没待听清,便不省人事,沉沉睡去,那一觉没做梦,只觉得周围无尽的黑暗,自己怎么也走不动。

再次醒来,自己已在不周山的竹屋中,应在窗边立着,沐烟挣扎起身,应听到了动静,便回头,忙过去将沐烟扶住:“烟儿,快回去躺着。”

沐烟揪住应,问道:“阿爹,冥夕呢?冥夕呢?”

应说:“他自是回了地府,你莫在问,那柳须臾在山下,我未让他上山。”

沐烟又问:“那魔王与子秦怎么样了?”

应听到子秦的名字时,身体颤抖了一下。

答道:“冥夕要了人便回来了,那毕竟都是魔王的家事,烟儿,忘了这些,忘了这些,我已将事由禀明天君,日后你想作甚便作甚,你的身份便是我不周山少主,我应的女儿,再无人敢欺负你,置你于死地。”

沐烟记下,过程必是艰辛,但阿爹不愿她知道,怕她徒增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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