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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谱传说(沐烟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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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吟伤得很重,又因投毒之事自责不已,整日将自己禁闭在房中,不吃不喝。

大祭司来见沐烟时,沐烟正在打扫小院中的落叶,因了君吟无心关心旁的事,这个院子还是君吟身边一些眼神聪明的随侍安排的,环境也艰苦了些,她想君吟是责怪她的。

大祭司的到来,让沐烟很是意外,按理说,如今君吟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大祭司应是高兴,怎还能亲自来探访呢?

沐烟放下手中的活,向大祭司行礼:“大祭司。”

大祭司很是无奈的开口:“沐烟姑娘,你救救吾王吧。”

沐烟说:“君吟?他怎么了?”

大祭司说:“吾王不吃不喝已好几日了,这样下去,唉。”

沐烟心急如焚:“大祭司,君吟的事就是我的事,若他如今死了,我,我这就去看看。”

沐烟虽知君吟受了伤,又动了心气,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白梨这两日也有事回了冥界,君吟的命数沐烟也不知晓,事既是因沐烟而起,她便万不能让君吟就这样死去。

她答应了大祭司,却不知如何去宽慰君吟,若他很责怪她怎么办?

思绪乱了好几日,君吟越来越严重,甚至将宫人都赶了出来,整日以酒浇愁。

沐烟还是到了他的房前,里面传出酒杯匝地的声音。

她推开门,君吟正坐在房间的中央,喝着酒,一股酒气扑鼻而来,房里光线也很暗,君吟下意识的挡了挡眼睛,他胸前的伤,血渍已渗了出来。

沐烟未反应过来,一个酒杯正正的扔了过来,正正砸中沐烟的脸颊,紧随其后的是君吟的怒吼:“滚,滚出去。”

沐烟脸上被砸了一个伤口,她看见君吟这样,心里很难受,依旧呆呆的站在门外,她说:“君吟在我心中,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知道你怪我在水中投了毒,伤了你的子民,可是这柯洛河姆的天下,不能易主,不能毁在你的手中,若真有罪,那便我来背,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大不了我以死来祭你的子民受的伤害。”

君吟才看到门外的人,对沐烟说:“你来啦。”就似乎是知道她会来,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一般。

沐烟见他没再发脾气,便走了进去。

在君吟旁边坐定,拿起了酒杯,继续说:“吾王,你的百姓并未受到死亡的伤害,而作为战争,百姓永远都是最无辜的,没有反抗能力,叛贼在城中大肆破坏,还抓壮丁,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君吟忽而一把抱住了她:“我这个王做得太过失败了一些,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竟不惜牺牲自己的子民。”

沐烟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这不怪你,你的子民现今已经已安然无恙,都回来了,你却整日消沉,对他们亦是不负责任,还有,你带我回了宫,却不知给我一处好的居所,一个合适的差事,对我亦是不负责任。”

君吟抬头看了沐烟一眼:“我这两日整日整日的喝酒,却清醒得紧,此刻,竟有些恍惚,小时候,我看见母亲的侍女往母妃的饭菜中下毒,后来母妃还骂了我一顿,于是后来我也往母亲的饭菜中下了些东西,父王关我禁闭,我便是很不理解,明明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何会犯错?后来许久许久,我都呆在小黑屋中,从愤怒到平静到通透,其实我都会振作起来的,因为除了振作别无选择。”

沐烟心疼的说:“那日后你便再无需将自己关在黑屋中了。”

君吟将她抱得更紧了:“你似乎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

沐烟脸红的挣脱,君吟却偏偏不让她挣脱:“再让我抱一会儿。”

沐烟说:“吾王,你得好生休息了,我下去给你安排饭菜。”

君吟才稍稍松了些。

沐烟起身:“那我先下去了。”

她走到门口,君吟又说:“你等下便搬过来吧,我后院还可种些花花草草,这宫中也只有我这儿能允你种些花草,你在我身旁我也安心些。”

沐烟应了便走了。

脸红心跳,他们怎刚相识便有一种相识许久的感觉。

沐烟走后,君吟说:“如何?大祭司?偷听得可还顺利?”大祭司从后面的帷幕中出来,跪在了君吟的脚边:“吾王。”

君吟生气的说:“你为何偷听?”

大祭司说:“吾王,你可还记得你出生时我为你卜的卦?这些年你宫中都无女子,你却对这个沐烟一反常态,臣觉得吾王你该好好查查这女子的底细。”

君吟翻身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大祭司,这劫即便是你也改变不了,那何不让我选择一个我喜欢的女子?我也决不会消沉,不论结局如何,我依然是柯洛河姆的王,你无需再为我奔波了,我相信她不会害我。”

大祭司依然不放弃:“吾王,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你怎可如此儿戏,你的生命不止你一个人的,还是整个柯洛河姆的。”

君吟说:“你无需再说了,下去吧。”

沐烟拿了饭菜,便见大祭司跪在地上,就打算先退下去。

君吟却叫了她进去:“沐烟,你回来了?进来吧。”

沐烟说:“吾王,你与大祭司正在谈话,我便等会儿再来。”

君吟对大祭司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大祭司心有不甘的离去,但此次君吟振作又少不了沐烟的功劳,便带着无奈出去了。

君吟对沐烟说:“过来吧,陪我吃饭。”

两人吃完饭,君吟将沐烟安顿在院中,便去与众大臣商议敌后的庆功宴席去了。

沐烟闲着无聊,便开始张罗冬季穿的衣衫,君吟给了她两个女奴,年龄豆蔻。

她们两人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好像很紧张很害怕。

沐烟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说:“贱奴阿猫。”

矮一些的说:“贱奴阿狗。”

沐烟皱了皱眉:“这名是谁取的?怎如此随意?”

阿狗似乎要活泼一些,便说:“这是掌管奴籍的大人取的,他说贱人就得配贱名。”沐烟生气的拍了拍桌子。

旁边的阿猫用力揪了揪她的衣袖,忙拉着阿狗跪了下去:“姑娘,我妹妹不会说话,希望姑娘息怒,饶了她吧。”

沐烟才留意吓着她们了,忙将二人拉了起来:“我并未生你们的气,日后你们便换个名吧,你们想换什么便换什么。”

两人又跪了下去,一个劲儿的求饶。

沐烟不解的问:“怎地?不愿意。”

两人说:“贱奴不敢。”

沐烟宽慰二人:“你们无需如此害怕,我便是说真的,阿猫阿狗确实不合适做名,若你们二人愿意,我便给你们换一个。”

阿狗半信半疑的说:“姑娘,即便我们愿意,奴籍上的名只有吾王能改,所以这名是要跟我们一辈子的。”

沐烟说:“哦?这倒不是难事,改了姓名,君吟定会许我。”

阿猫成熟许多也安静许多,阿狗活泼开朗,倒是招人喜爱,沐烟指着阿猫说:“日后你叫玉静,你这性子安静倒也是可贵。”

阿狗迫不及待的说:“姑娘,那我呢?我呢?”

沐烟说:“你如此闹腾,你们又是姐妹,便叫你玉喧吧。”

玉喧眨巴着眼神问:“姑娘,这喧是何意?”

沐烟说:“喧便是闹的意思,你们日后定要好生为君吟办事,为柯洛河姆办事。”

两人说:“诺。”

君吟夜间回来,对沐烟兴冲冲的说:“沐烟,日后这当屋子便换个名如何?就叫暮君殿如何?”

沐烟说:“沐烟,君吟,暮君,暮君。”

沐烟忽而正经的跪着说:“吾王,我不喜这个名,你便无需改了,固城殿合宜一些。”

君吟自是知晓沐烟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愿他过于宠她,可是他给不了她名分的,因为那样的话他就留不住她了。

君吟说:“我希望你在的时候给你一切。”

沐烟说:“我们终究只是凡人,怎知明天会发生什么?吾王,你便好好爱护你的国民,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冬季已经来了,开始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沐烟爱上了城楼,因为在那里能看见很美的雪景。

君吟也忙着庆功宴之事,终于,庆功宴到了。

沐烟不曾出现,因是军士们的庆功宴,她出现不合适,君吟那日喝得大醉,自己摸索着回来,在门外睡了一夜,卧床好几日,病才好些。

白梨终于回来了,沐烟问她出了何事,她说:“冥王想知道王子的历练进展。”

沐烟说:“那你不过去回个话,怎地走了这么久?”

白梨说:“我这次回来便是与你说这件事的,我是王子殿中唯一的仙婢,你应是知晓的,现今冥界有许多事待我处理,所以我便是要回去了,不能陪你们继续历练,我有几句话想嘱托你,第一件,决不能动了真心,因你与王子是不可能的,冥王已与深海的秋茉公主定了亲,待王子回去便完婚,而你,陪王子走完这场历练便自由了,第二件,便是保护好王子,第三件,无论日后如何,你与王子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朋友。”

沐烟已无听意,她与君吟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戏,戏散后,两人各奔前程,再无牵扯,心中逐渐的凉,狠狠的痛了一下。

白梨已走,沐烟无奈的坐在窗前,再无知觉。

君吟找了许多巫医,却都无用,大祭司说:“沐烟姑娘这像是着了魔怔,身体是正常的,但就是醒不来。”

君吟拉着沐烟的手:“沐烟,你醒醒,你说过不会离开的。”

沐烟仿佛置身于一片深海的礁石上,四周刻薄的寒意浸骨而来,蓝色的雾气,让她很害怕。

君吟守在沐烟的床前,从冬天到春天,君吟说:“沐烟,你最喜欢的春天都回来了,你也快回来吧。”

大祭司见着君吟这般模样,突然明白了,他费劲的想拆散二人,但他的力量还是不足以改变一切。

他对君吟说:“吾王,沐烟姑娘应该是被困在了梦中,自己又不愿醒来,大抵是经历了什么打击,我有一术法,可进入她的梦中,但至于愿不愿意回来,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君吟慌忙请法,大祭司又说:“吾王,这柱香熄灭之前,必须要回来,若回不来,便可能会陷在沐烟姑娘的梦中出不来,你看这个谁去比较合适?”

玉喧自告奋勇:“吾王,让我去吧。”

玉静也说:“吾王,便让我们姐妹同去接姑娘回来吧。”

君吟摆了摆手:“不用,我亲自去接她。”

众大臣奋力阻拦。

但君吟却顾不得众臣的劝诫,亲身入了沐烟的梦。

君吟见着沐烟在礁石上哭泣,他到了她的面前,沐烟很是震惊:“你怎地来了?”

君吟说:“沐烟,和我回去吧。”君吟伸出了手。

沐烟看清她,轻飘飘的说:“我不回去,那个地方活得太不自由了些。”

君吟说:“我会给你自由的,跟我回去吧。”

沐烟说:“不,你回去吧,我们终究还是无缘的,你给不了我什么,冥夕也好,君吟也好,也注定会是不好的结局。”

君吟说:“那你欠我的承诺不还了吗?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说我不对你负责,你如此对我就是负责了吗?”

沐烟突然想到了冥夕,他为她缝制了身体,入忘川时伤得遍体,她却只陪她历练一次都中途放弃了,那她如何对得起冥夕,况且她本就不该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鸿沟。

沐烟也伸出了手:“我们回去吧。”

君吟看着沐烟笑着:“嗯。回去。”

两人同时醒来,香正好燃尽。

众臣松了一口气,君吟看着沐烟,沐烟看着君吟。

沐烟心想:纵使知道结局,她只识如此的君吟,君吟的一生都是属于她的,待一切完结,她便去不周山,寻她的兄长,与兄长浪迹天涯,千年万年,她总能忘记他,山高水远,思念连绵,那都是日后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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