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逸言翻身下马，将卷宗递给迎上来的主簿，拍了拍骏马的屁股示意它自己走回马厩，自己则站在吏部门口长叹了口气。为何母亲和曦儿只看得到宁家表面上的风光，却看不到背后的凶险？如果她们能有三弟一半聪明，曦儿就不会接二连三的闯出弥天大祸。
“宁大人，您不进去吗？”侍卫见他站在台阶上叹气，好心提醒道。
宁逸言闻言转身，看向守门的侍卫，突然便有些羡慕道：“如果我也能与你一样，只是一个守门的侍卫，那该有多好。”
“大人您真爱说笑，您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出身高贵哪能像我一样做这种低贱的活儿。”侍卫讪笑着挠头，倒是第一次从这位人面桃花的世家子弟的口中听到这种话。
是啊，他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若是做一个守门的侍卫，只怕父亲会气得跳脚。世人只看到他出身高贵、天生贵胄，可有看到他背后的努力？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他习武比大哥认真，学文比三弟用心，可在父亲的眼中，他永远比不得已为武将的大哥，也永远不如玩世不恭的三弟。
即便他听从父亲的话走上仕途，即便他连升三级坐上侍郎的位置，可在父亲的眼中，恐怕依旧是不值一提吧。宁逸言无声苦笑，转身走回吏部，既然永远得不到父亲的认可，他又何必勉强自己按照他的意图活下去？
墨梅园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杜月娘站在月门前望着那一片焦黑，长长的叹了口气。
“别惋惜，墨梅园没了无所谓，我只要你平安无事。”燕今歌听她叹气，只当她是惋惜墨梅园毁于烈火。
杜月娘轻轻拉住他的小拇指，指着东屋的方向愁眉不展道：“我不是可惜墨梅园，我是惋惜我为宝儿做的小兔子。你是不知道为了做那只小兔子，我被针扎了多少下，可惜没能及时拿出来。”
听她这番话，燕今歌哭笑不得道：“你啊，总是这般心大，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杜月娘皱眉，抬眸认真的望着他问：“放心不下？你要出远门了吗？莫不是皇帝还没有死心，还想将你推进泾阳那泥潭中？”
“你总是这么聪明。”燕今歌没有否认，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回芙蓉锦，见张侧妃正命婢女在长廊上铺上厚厚的地毯，冷漠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裂纹。
将心比心，张侧妃讨好了他这么多年，他不是看不到，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无法原谅她罢了。
他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杜月娘心一沉，下意识握紧他的手问：“什么时候去？”
“不知道。”燕今歌摇头，“我有个想法，那便是赶在陛下正式任命之前，我们先一步离开封都。”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燕王府在这里，我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有法子将圣旨送到你的手中。”杜月娘摇头，只觉得啼笑皆非。
燕今歌垂眸，郁闷叹道：“是啊，就算我们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陛下铁了心的要拉我下水，我又能在岸上呆多久？罢了，此番若是陛下执意要我执掌泾阳，我去便是。”
去泾阳吗？杜月娘低头看向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轻轻抚摸着腹部叹道：“幸好泾阳距离京城不是太远，走得慢些半个月也能走到。”
闻言，燕今歌神色微变，握紧她的手轻叹，“若是圣旨来得急，恐怕我得先走一步。”
“你不带我一起去吗？”杜月娘心一跳，竟有些慌乱，“我们不是说好了，除却生死永不分开的吗？”
“这只是假设，假设圣旨来得急，而你又身怀六甲不宜奔波，我便先去泾阳，待一切安顿好之后，你和孩子们再过来也不迟。”不忍她跟着担心，燕今歌没有提及如今泾阳四面楚歌的处境。
杜月娘低头看向自己圆滚滚的腹部，叹气道：“确实，如今我这个样子跟着去，只会拖你的后腿。但你要答应我，要常写信，千万不要让我断了你的消息。”
“好。”燕今歌点头，丰神俊朗的容颜上，轻拢着一层化不开的担忧。“只是我不放心你，真想将你变小藏在袖子里，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
原本杜月娘还有些离别的伤感，被他这么一说，瞬间破涕为笑，忍不住嗔道：“你当我是小宠物么，还放在袖子里，真有你的。忘了问你，父王打算怎么处置宁曦儿？”
话音刚落，张侧妃已经缓步朝他们走来，皱眉叹气道：“王爷恨不能将她抽筋扒皮，可有宁贵妃和国公府护着，除非陛下点头否则谁也处置不了她。”
“陛下点头？恐怕很难。”杜月娘一愣，听说宁国公府的人都又护短又不讲道理，这位宁贵妃只怕也不是能讲道理的主儿。再加上她就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女，想在她的眼皮子下面动她，恐怕不太可能。
张侧妃摊手叹气道：“是啊，陛下素来偏宠宁贵妃，此事再闹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怕是不了了之的多。再说，”张侧妃抬眸偷瞥燕今歌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这才缓缓道，“再说两家毕竟还是亲戚，闹成这样已经够难看了。”
余下的话不用她说，杜月娘也能猜到，从道义上说，最初确实是燕王府对不住宁国公府，国公府趁机有所刁难并不奇怪，但对方连火烧王府这样的事都做了出来，可远远超出了刁难的范畴。更何况，宁曦儿不仅放了火，还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在这些权贵们的眼中，人命是否当真与草芥没有区别。
京兆府的衙门后堂，宁夫人坐在主位上喝茶，宁曦儿已经换上华贵的彩霞裙，梳得高高的发髻上插满珠钗，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落魄的模样。
“夫人，奴才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接大小姐进宫小住，不知夫人可有话要带给娘娘？”
宁夫人瞥一眼周园，此人是宁贵妃身边的内侍官，他来接曦儿进宫避难，倒是合情合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寡妇田里有桃花》，“热度网文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