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春兰才明白娘娘是铁了心的要将他们赶出王府，那一瞬间系上心头的不是惶恐，而是巨大的愤怒。
“娘娘！娘娘您不能这样对待奴婢，奴婢自小就伺候您，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您不能这样对奴婢呀！娘娘！”春兰的惨声叫道，声音渐行渐远，不一会便没了声音，想来应该已经被拖出了王府的大门。
谁也没有想到，张侧妃竟然真的舍得将这些人都赶出了王府，瞬间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拎，也终于看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侧妃娘娘不能得罪，准世子妃更是万万不能得罪，甚至连半句怨言都不能有，否则就是这个下场。
闹剧终于散场，杜月娘轻笑着扯了扯燕今歌的小拇指，柔声道：“现在还觉得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燕今歌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将她拥进怀中，半晌才道：“你别以为她是为了你，她是为了她自己。”
“不管她是为了谁，至少就结果而言，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杜月娘抿唇轻笑，知道他心结已深，三言两语是解不开的。但她相信日久见人心，只要张侧妃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好，早晚今歌都能看得到。
燕今歌无法反驳，闷闷不乐的紧紧抱着她，仿若那是他唯一的救赎，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这些我也做得到。”
凉风吹过阁楼，带来点点墨梅花瓣，杜月娘下意识的抬手接住，望着掌心墨梅的花瓣，禁不住叹了口气。“今歌，我出生簪缨之家，祖上也曾荣光无限，世家豪族间的恩怨我见得太多，凭心而论她真不能算是坏人。或许你因为母妃的事怨恨她，可你恨错了人，你该恨的是赐婚的人，而不是她。”
闻言，燕今歌瞳孔一缩，抱着她的手臂徒然收紧，闷声闷气道：“你是来帮她当说客的？”
“不是，我是在帮你。”杜月娘像条大鱼似的在他的怀中转了一个身，抬手捧住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看清自己眼中的情谊。“你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想看到你心有千千结不愿解。有些事过去了，我们都要学会放下，我不是要你接受她，而是希望你放过你自己。”
“放过我自己？”燕今歌下意识的喃呢，睿智如他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禁不住释然一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他这话却提醒了杜月娘，想起他昨晚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杜月娘就气不打一处来，小手悄悄的伸进他的衣袖中紧紧的掐住他腰上的痒痒肉。迎着他不解的眼，杜月娘的小手悄悄用力，直将他掐得皱了眉。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掐你？”边掐杜月娘边低声问。
燕今歌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挑眉看向别处，“不知。”
“当真不知？”他这神情摆明了就是想了起来，杜月娘笑着又掐了他一把，这才施施然的收回手。“昨晚你竟骂我是母老虎，我今天早上才回过味来。”
“我只是给你讲了一个故事，并没有说是你呀。”燕今歌宠溺的在她脸颊上偷香一吻，见她羞得红了脸，瞬间浑身舒畅，就连方才被掐的地方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杜月娘如何会信，故作凶狠道：“你这人忒坏，拐着弯的骂我是河东狮，可恨我今早才回过味来。下次你再这样拐着弯的骂我，我非狠狠惩罚你不可。”
“那娘子打算如何惩罚为夫？”燕今歌特地咬重了惩罚二字，见她眼露羞涩，坏心眼的凑近她的耳垂轻轻喊住，暧昧的对她耳蜗吹气，“不如惩罚为夫努力耕耘，与你生十个八个的孩子，如何？”
这人明明生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脸，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说下流话？！
抬眸望着燕今歌满脸春风的脸，杜月娘的心神瞬间被吸进他深邃而柔情的眼眸中。“你这人忒坏。”
忒坏的燕今歌还有更坏的主意，若非怕吓着她，定会仔细的说与她听。“时辰不早了，宫里宣旨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扶着燕今歌的手慢慢下了阁楼，杜月娘站在阁楼的台阶下回头朝上看，只觉得那旋转的楼梯如同绕在了她的脑子里一般，看得她是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这楼梯为何要建成螺旋状？”
燕今歌抬头看向摘星楼的匾额，似有追忆道：“这是父王特意根据母妃的喜好为她而建，当年寻了全京城最好的工匠来建，尚未建成母妃就陨了，此后这里就成了王府的禁地，只我与父王偶尔会来这里祭奠母妃。”
原来如此，杜月娘了然于心，回头看向摘星楼叹道：“造化弄人，我想你父王怎么也想不到，你母妃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
“造化弄人？不，弄人的不是造化，而是人心。”燕今歌摇头，眸光骤冷。“说到底，不过是帝王心术，张宁两家世代为仇，我父王娶了宁家的嫡女，未免燕王府与宁家站到一条船上，皇帝就送来了张家的嫡女为侧妃。同是出生百年世家，同为家中受尽宠爱的嫡女，谁甘愿低人一等，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死仇？从一开始，皇帝就没安好心，只不过我母妃太过刚烈，直接冲进宫中请皇帝赐死，令皇帝丢尽了颜面。可即便如此，依旧没能阻止张氏进门，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燕家落得如今这父子不和、夫妻不睦的地步，都是皇位上那个人的一场游戏。”
帝王心术，这四个字说得太好，好得杜月娘恨不能为他鼓掌。“既然你都看得明白，有些事也该看开了。对上位者而言，江山即为棋盘，苍生皆为棋子。如果我们不能强大到与他对弈，便永远逃不掉沦为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命运。你，会认命吗？”
“不会！”燕今歌摇头，眸光骤冷如刀，“他以江山为盘，苍生为棋，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他若再想拖我燕王府入局，那就别怪我让他也尝一尝痛的滋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寡妇田里有桃花》，“热度网文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