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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坞。
玉清天尊静坐不语。前妖王之子未死……千年前追杀过他的死士在一次任务中碰到他了……
“天尊，吾等在南莨之境失了那前妖王之子踪迹，他未死，与千年前比较，吾等皆不是他的对手。”
“禀天尊，妖界被众上神所杀那些才能出众之辈的尸首……在同一日被盗了……”
“天尊，谣传那妖要反上天……”
“天尊，可否召成书上神回天庭？这阵法若成书上神不在怕是那妖随便便闯进来……”
“放肆！当我天宫诸多上神都不在么！”玉清天尊怒目而视，一众线报忙跪在殿中，玉清颌首，片刻后道：“南莨之境？”
殿下一蒙面者抬头禀道：“成书上神于昨日到了南莨之境。”
“传信于成书上神，务必生擒那妖，修梷上神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居之高位，才总觉得岌岌可危。
成书同修梷讲话的当，才发现对面那妮子双眼泪花望着他，极隐忍的表情。清夜忙低头，用手背拭着，她想到了什么？修梷自是了然，长袖一摆私下出了屋。
偌大个厅室只余他们。
“何事惹你如此伤心？”成书语气淡淡的，没有太过关心，清夜那性子，他也是摸透了。你若太过注视她的心思，她怕是会烦的不得了。
“上神你娶位妻子吧。无论谁，只要她能一直陪着你，只要她欢喜你，你迎她进闲池阁，清夜会好好伺候她的。”
成书一笑，指腹挲了挲手边的银器酒樽，并未抬头，“哦？你何时如此关心我的事？”
“上神清夜不是玩笑的，清夜就觉得，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有个女子陪在你身边，可以同上神你聊天喝茶，便好。”
成书依旧不抬头，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呢？是另寻了什么好去处？”
“好去处……上神的意思，是清夜自此不必回闲池阁？”那声音里分明带了哭声，分明压抑着软糯糯的鼻音。
成书抬眸，清夜的一双眼睛如同两汪清泉，他的手离开酒杯，道：“你且，为何生了让我娶妻这样的念头。”
清夜吸了吸鼻，似是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承认道：“清夜，终究是妖，妖是活不过神仙的……”
眼角分明一颤，她，她活不过神仙……
“而清夜走后，上神便要独自守着这闲池阁，不免寂寥……”
只当她年少不更事。只当她活的潇洒过得自如。却不知她想的，从来都比他多。
“故便想着，若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成书上神寻到心心相印之女，死而无憾。”
成书望着那双清明的眼睛，不上话来，梗在心头的莫名情愫，让他难受。
清夜笑着，似是看开了不能陪成书到灰飞烟灭那一刻的释然。
终是不舍的让她去做那样的打算，不舍的让她去再经受一次她先走的无奈，“闲池阁，从来就只有我和你。不会有旁者。”
幽幽叹了气道：“我是神仙，我自有办法留住你，你不必担心。你已经抛下过我一回，不可再抛下我。”
清夜抿着唇，看着对面凝眸的成书，那一刻恍惚觉得成书那般可爱，叫她别再抛下他。
“清夜啊。”成书唤她一声，抬手那素色袖子扬起，挡住了他的下颌骨，他放下酒杯，眼里是迷醉的色彩，“活的久了，当真挺无趣的。想着天下苍生，念着清白自持，要有做神仙的样子，不可狂妄不可任性妄为不可自私自利不可袖手旁观不可随心所欲不可……不可……不可以像凡人那样开心了大笑，难过了喝酒，活了七万年，倒还没有谁在乎过我这老神仙是不是快乐？会不会寂寥？怎么没遇到你这猴子前，我从来没觉得当个神仙有这么不好？”
清夜被问住了，她当真从未觉得，成书那样的神仙，那样什么都不在乎的神仙会有这么多苦恼，活的久，难道不好么？不好她又为何怕死？为何想要活的像成书一样久？
成书趔趄着起身，“怎么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未觉得日子如此有趣。”
“成书上神你醉了。”
清夜望着一身素色衣衫的成书噙着笑，可眼里却毫无笑意。
“如若不是你，我自由行走在这天地间，毫无挂牵毫无顾忌，如若不是你，我定不会觉得这漫长的岁月没了你会了然无趣……”
成书站在清夜桌前，垂眸看着跪坐在地的清夜，表情漠然。
“清夜，我是没有情根的……”
清夜不再看成书，软了脊背，看着桌上的物什，良久方道：“千百年前，我还是无名山未幻化人形的猴子，受了伤不知如何是好，成书你帮了我，养了我十年。你道我有灵性，我也着实记得你的每句话，每个样子。再后来我知晓你是那天上的成书上神，我一心想着能再见你一面，便潜心修炼，不曾想无意中失了修为能再遇到你。上神，清夜愿意长长久久的陪在你身边。”
四眸相印。星月流转，天地间，活了七万年的神仙唯有这双清澈的双眸入了心。逃不过，又离不开。
修梷立于一株苍兰旁，手指放在一瓣上，负手而立，目光如水。忽的一阵风将他垂至胸前的白发吹起，他回过神，对着那来的黑影道：“好大的胆子，这南莨境你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那黑影一笑，道：“有客人？”
修梷把目光移到黑夜中的苍兰上，闷闷的嗯了声，不再话。
“想必是旧识，勾起你伤心事了。”
修梷却道：“你怕是又惹了谁跑我这躲麻烦？”
黑影眉骨微动，在月色下俊郎非凡，“不曾。”
二人均不再话，黑影也静静站着，良久修梷拂了拂白胡子开，“至空，你可曾到过灵解台？”
被唤作至空的男子凝神，道：“不曾。”
“那里有位倔老头，我想知道他过得可好？”
至空再看修梷，这个一向乐呵呵的老头眼里竟是忧伤离愁。
“好，我记着了。”
修梷摆摆手，道：“你还住你原来的房间，人老了，我先去睡了。”
至空压根就从没住过修梷这里的房间，他三两下跳上棵枇杷树，把身影隐在黑夜里，只剩一双轻缓闭合的眸子迎着星光、映着沉沉的月光。
修梷居于此处，抬眸便是浩瀚星河，微风阵阵相送苍兰花香，四季如春的良辰美景。
同修梷相识，源于一救命的灵物，那时他还是苍台山的弟子，机缘巧合得了灵物，修梷苦寻数年终得偿，至空赠与修梷，方结此缘。
便是一向不许旁的纵是神随便来往的南莨之境，至空三天两头去那看星星。
他躺在枇杷树上，将怀里用金线细细绣着一个“云”字的黑色荷包掏出来，将那荷包里的白圆玉佩握在掌心里，不知想起什么不由的嘴角微微翘起，却又淡淡的消失不见，眸里只余沉沉思念起伏。他将玉佩装好，又将随身带着的霜云剑拿出来，轻轻抚着那剑身的花纹，他想着云末是如何御剑、如何带着这剑出招利落果断，不由自主的竟然去拔那剑，反应过来时心道：哪里拔得开？
却不想正松了力气时那剑登时出鞘，剑光掺着月光映在他一双沉沉的眸子里。
这剑千年来一直在他左右，又是极灵的神器，认了云末做主人后，因他与云末心心相印再无其他，便也肯听他召唤，他心头不免一暖。清夜睡不着，修梷上神此处居所太安逸，也许是择床。便披了外衣趴在窗，月光真好，纵都是一样的月亮，仿佛修梷这里的更亮，更特别。
踏着银色轻纱，她站在枇杷树下。拍了拍粗糙的大树树干，笑了笑道：“我睡不着，你陪我话吧。”
至空侧眼看树下，忽的双眸一凝，将霜云剑入了剑鞘，匆忙坐起来。
“你我能活多久？我是妖，许是不能活像修梷上神那么久……”
清夜使了个决。一个枇杷果就稳当当落在她手心里，她放在嘴角，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从怀里掏出块同成书衣衫一般颜色的帕子，把果子来回回擦了好几遍，这才开始吃，模糊不清又道：“我怕疼，历天劫终究是疼的。我听许多妖都在历天劫的时候死了呢。”
咬了好几，嘴巴停了许久，如蚊般轻巧的声音道了句：“都死过好几次了竟然还是怕死。”
至空心间一阵刺痛。
抓着树干的手抓下来几片树皮。清夜从头发上摘下来一块树皮，忙站起来仰着头对着上面道：“谁在上面？”
至空敛了敛目光，用手摸了摸方才被他抓过的地方，恢复如初。跳下树，立于清夜十步外。
清夜一眨眼间，一黑衣男子出现在她面前，不免一愣，那男子站在树影下，除了一双黑亮亮的眸子，当真瞧不出来那里站着位俊郎男子。
清夜披着如银月光，五官显得越发精巧，皮肤泛着闪亮亮的光，展颜道：“想必是修梷上神的弟子吧，清夜见过阁下。”
至空目光灼灼，黑色袖子下的手伸出去却又颤抖着缓慢收回来，应一声：“见过姑娘。”
清夜不再多，微笑着点头经过他身边，往别处去了。抬眼瞧那星星点点，猛然间想那黑眸似是下午镇子上所见，欲回眸间，黑影极速闪过她身旁，一只手已精准扣上了她的手腕，清夜瞧一眼那黑袖子下的指节，抬眸是那双黑沉沉的双眼，掩着诸多情绪，透着诸多意味不明。
嘴角扬起笑露出贝齿，“阁下可是认错人？”
－－－－－－题外话－－－－－－
今天多更一些吧~第一次上传没有多少关注度，我会好好写的。
题外话，喜欢可以慢一些，不需要多浓烈，攻势也无需猛烈，长久一些，细水长流般，便是难能可贵。（今天的一些感悟，的比较简单，之后的文里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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