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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旧事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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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她笑,脚步就要不受控制的要奔向他,她的心也早就奔向他了……

他开口,“你别动,我走向你……”

她眸光闪亮,无数次他站在山下等她回家,也都是她走向他,甚至于在他与她的感情中,也都是她先走向他,哪怕万水千山,也不负辛苦……

他脚步坚定又从容,眸底却凌乱成一片……弋黎与白泽自动回避。

“回来了?”她仰着头笑,眸中水雾朦胧。

“嗯,回家了。”

所有呐喊、尖叫抑或兴奋激动的情绪表达,都是略略浅显的,当一个人痛苦、悲伤、喜悦、遗憾到了一个极点时,他反而往往都不会用大喊大叫、嚎啕大哭这种明显的情绪去表露。

久久盼着见到的那张脸,在所有的一切都暂且尘埃落定之后如约而至。那是种漫漫长河中只愿与君一醉的畅快淋漓,也是将提心吊胆不堪回首的日子揉碎随风扬起的释放。

看到彼此的那一刻,心就定了,也不再怕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将眉头散开,不言相思,也不道离愁。

至空望着眼前的人,黑眸定定不动瞧着,半晌后将她揽入怀里,声音沙哑:“像是又死了一回……”

她的心就被他又重重的揉了一下……

他一瞬间忆起初遇云末的时候,那个无数次让他记起的日子,她以最安静的姿态、最平和的神色,铺天盖地的卷起了他轰轰烈烈的心跳轰鸣声,来势汹汹、不清不楚的将他岿然不动的心绪乱了,他此后便在劫难逃、覆水难收,他为她动了心,便海枯石烂,天荒地老,至死方休……

云末在他胸腔处勾了勾嘴角,拍拍他的肩膀,语气甚为愉悦道:“走吧,师父还等着我们呢。”

“再抱一会……”她便由着他,他安静抱着她,突然间问:“云末,你可有事瞒着我?”

云末虽知瞒不住他,却依旧不愿他知道,“我来的时候受了些伤,不打紧……”

“伤哪了?”他黑眸定定望着她,他那样看着她,云末便好似谎也不会扯了……她柔柔一笑,“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嘛。”

他一把扣上她的手腕,血行如此混乱,他脸一沉,“究竟怎么了?”

云末凑过去,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唇,碰触上去,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柔声细语道:“别问了,好吗?”

他便不再开口,云末便又一笑,在他脸上一左一右轻轻吻上去,又拉着他的手,道:“走吧,回去了。”

她总有办法将他的心扰乱,一个笑容,一个哪怕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又或宛如鸿羽的轻吻,他便将万般情绪放下,只她眉目如画、纵横心池……

他遇到她的那一日,便知纵使山河破碎、死生不复,她即是他再也无法割舍下的了……

弋黎远远望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几不可闻轻声笑了笑。

“知己难得,你这两个徒弟也算得求仁得仁了。”白泽高出弋黎一头来,他双眸毫无波澜,弋黎望过去,只看到他微微垂着的黑睫。

他挑了挑长眉,笑意满满道:“知己虽难寻,平遥兄长我几万岁,想必定然有知晓平遥兄心意的吧。”

“你又如此觉得我会有知己?”

一双带着疑问的平静眼神扫过来,弋黎忽然有些语塞,正巧云末至空赶过来,白泽不动声色收回了眼神。

至空先拜见了师父后,拱手欠身:“晚辈多谢白泽上神相救之恩。”

白泽淡淡颔首,见至空当真是根骨极正,眉宇间与老妖王颇为相似,气势如虹却又谦然毫无张扬跋扈之气,便颇有些一见如故的相惜之意。

“晚辈谢过上神相助之恩。”云末施礼,带了些小家碧玉、含羞带怯的小媳妇头次见公婆的娇羞模样。

白泽笑了笑,“原是你的功劳。”

至空不再说话,神色黯了黯,他总觉她又不知受了多少苦,她独自担着这些不肯让他知道,让他又气又恼又自责,他一度想……若她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主意的女子就好了,他能替她撑着一片天。或者她不是个倔到打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也会好一些,再或者,她胆子再小一些,最好是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宿命后就吓着要跑。

可她偏偏本事不比他小,又倔,又胆子大到能包天……

最让他生不起气来的是,他还偏偏拿她没办法……那样含着水雾的漂亮眼睛一看他,他哪里舍得对她发脾气……

他们一行往结界处走去,察觉到至空心思深沉,云末便鼓了鼓腮帮子,望着前边两个神仙的背影轻声道:“至空师兄,可有心事?”

至空笑笑,抬手揉揉她鼓起的腮帮子,语气宠溺道:“真拿你没办法……”

云末便露出了一口小白牙仰着头笑,道:“有办法的……”

她又悄摸摸瞥一眼前面两个老神仙,迎上至空发问的眼神,低声道:“你不给我做好吃的,保准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说话间便到了结界处,白泽单手为刃劈开了一处口子,他回眸看云末,云末在结界被劈开之时神色略微凝重,阖上了眸。

弋黎与白泽交换眼神,果然这结界与云末有了感应……

她合眸看到了结界前的他们……

“师父……我能感应到触碰到此处结界的力量,这是为何?”

“你可是在此处留下了你的血?”

云末望一眼至空,点了点头。

白泽负手而立,“这结界认你当主人了,自此以后,若谁想进出这禁地,还需你允许。”

云末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可以拒绝么?她并不想当什么管门的……

“倘若我……死……”至空一道目光扫过来,云末将“死”字收回来,道:“倘若我不想做这结界主人呢?”

“无事,此地普天下也没几个人知道,若你着实不想当,我便回去想想办法,只是现下你还得当着……”

云末几不可查撅了撅嘴,至空也不出意外看到她的表情,笑了笑。

弋黎想着不能总让一个身份尊贵的老神仙动手,持着“上有老下有小”责任感,便自己撸起了袖子对着白泽道:“我来。”白泽便也没坚持,微微侧身。不曾料想他瞧白泽不过是甚为轻松的动作,他第一下却没拉开……

白泽还是那样淡淡的神色立在他身旁,他心虚的瞧了一眼,将袖子撸的高了些蹲下去扎扎实实扎了个马步,使了十分力量……他咬着牙,暗自憋了一口气,这两个徒弟都在呢,这要是打不开可太丢神仙的脸了……他聚神凝聚力量,双手肌肉绷紧,神色肃穆……

云末轻轻笑,向至空身边凑了凑,道:“你瞧师父,卯上劲了……”

至空微笑着叹一声,“仔细师父听见了不高兴。”

他便迅速移至弋黎身旁,将自家师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拉开的一道口子接过来,道:“师父累了,歇着我来……”

弋黎抬眸看一眼给了他一个甚为舒服的台阶下的至空,收了脚,将袖子缓缓放下来,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立在了白泽身旁。

至空则黑眸一沉,眉宇锋利,手下一用力便将结界拉出了一道门出来……

看着这三位,云末暗自想,既然我是这结界的主人了,为何还要如此费力去造一道门出来……

像是知道她心生疑惑,白泽便道:“你自是能控这结界,但现下若这结界有反噬之力怕你受不住。”

弋黎率先出去,白泽也跟着出去,至空见云末犹犹豫豫的模样,便牵过她的手,她怕一出去后阎君等着找她算账……

“师兄,我把地府毁的……嗯……没法看了……”

至空笑笑,“无事,润元师叔那边……若真的找你算账,地府便是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所为,若他不知是你所为,我们就……”

“当做不知道……”

云末与至空相视一笑,一同通过了结界。

白泽见他们出来,一抬袖子将他们一同带离出了冥界,润元背着手气的要死,地府被毁了,连个罪魁祸首都没抓住……

一道折子递上去:原因不详……白泽将他们送在了苍台山下,他缓缓望一眼苍台山,微垂眸:“先行一步,诸位保重。”

“都到这里了不上去坐坐?”弋黎只觉自己与白泽无甚渊源,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自己决然不能找到云末他们。

“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若天尊为难你们,着人告诉我一声。”白泽眸色浅淡,久久望弋黎一眼,弋黎便点头应下来,温声道:“平遥兄今日出手相助,没齿难忘。今后若平遥兄有事唤一声,我必当力以赴万死不辞!”

至空云末双双拱手,随弋黎一同拜谢白泽,他淡淡扫了一眼,对着至空云末道,声音甚为柔和,“不必谢我,谢你师父。”

又看着弋黎的头顶道:“今后我若来你这苍台山讨酒喝时,还望梅净你不要觉得烦。”他又淡淡扫一眼至空,不动声色将一纸条放在了他袖中。

弋黎抬起身子,“自当美酒相待。”

师徒三个目送白泽离去,云末与至空眼里却暗潮翻涌……

这位上神……在暗示他们什么……明示暗示告诉他们,玉清要对苍台山下手了?

至空掌心中是白泽的字迹:小心,护好你师父……弋黎转身,笑的慈眉善目,“至空,去做几个菜来,今日师父与你们庆贺一番。”

他垂眸应下,云末跟随弋黎进了斋房,她回眸看他,眼里情绪不明……她在说,若我做错了事,师兄,你别怪我……

他将掌心握得甚紧,黑眸如潭……

她那般压抑的眼神却只一瞬,又飞快向他眨了眨眼睛,勾唇一笑,回眸的那一瞬间至空看到她的神色变化极快,她眼尾处淡淡垂着,将轻快的神色收起来,换上了那种疲惫到了一个极点以及无所畏惧的眸色……

那是独独将她放在心上放在眼里才能发觉到的变化,他望着她轻盈无谓的背影,不禁问:她要做错什么?什么才是错的?

何为错?又何为对呢?他备了几个简单的菜式进去,和上一次一样,一神一妖又飞快喝掉了几坛子了。

云末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弋黎则笑的甚为爽朗,“来,跟师父喝一个。”

至空举了杯,浅浅抿了一口。

弋黎也不要求他多喝,神色甚为满足的望着杯中美酒。

一室静谧,空气中是食物以及美酒混杂在一起的香味,轻轻挠着至空的鼻尖,他却将目光放在云末的眉目处,一阵风吹来,她的声音响起:“师父,你同我们讲讲你过去的事吧。”

他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本应该是甚为美好的追忆往事,可云末的声音中,又哪里有一点要追忆的念头……

弋黎轻笑一声,为自己斟了一杯,云末没看他,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成,今日你我师徒重聚,为师就讲讲过去的事……”

至空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云末一直扶着额头看不到她在想什么,弋黎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年轻的时候,是个挺混不吝的人,那时候看着别人修道想要得道成仙,我从没觉得那是我要走的路,早早的没了爹娘,一个人浪迹天涯,也过得潇洒自在,后来无意中与润元……以及玉清相识,我同他们志同道合,他二人于修仙之道颇有造诣,我便与他们结拜为异姓兄弟,随他们一同修道。

再后来我们结识一真人,也就是我们的师父松泉真人。他瞧我们有天资,又说了许多我当时听不懂的话,问我们愿不愿跟着他修仙?我只觉得兴许好玩,便随润元、玉清拜了他为师,做了他众多弟子当中的三个……”

弋黎将酒一饮而尽,目光微闪,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三个虽在凡间甚有作为,但在师父众多弟子中却也没有十分出众之处,于是我们三个便一心修炼,终于有所显露,成为了名噪一时的‘神界三杰’,师父看重我们三个,教我们诸多本领,赐松凝、竹清、梅净三个字号给我们,取岁寒三友之寓……

我们三人由普普通通的凡人修炼成仙,又得道成神,三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润元玉清,呵,还有一个弋黎的名声。你们的师叔润元,他无意与这些虚名,仍心地澄澈,安分守己,可……玉清……他不满足于那时的境况,师父归于混沌后,我二人被他劝说多次,终是与他谋了他想要成的事……”

云末仍旧垂着眸,不知在思索什么,像是睡着了,却又不是。

弋黎替云末倒了半杯,又替自己斟满酒,继续道:“事成之后,玉清成了天尊,我便入了这苍台山,润元成了阎君……”

他猛然灌了一大口酒进去,用袖子将嘴边擦了擦,眼底再无笑意……

“师父,待在这你可甘心?”

云末淡淡开口,至空以为她醉了,可那声音清明,又哪里有一分醉意?

“甘心……我自然甘心……我把自己困在这山上,万年不曾出去,可我心是痛快的,我不愿意替玉清做事……我不愿意……”

至空说不出来听完这些话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只有些无措的将那杯只抿了一小口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

“师父,可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弋黎猛然将垂着甚低的头抬起来,一双眼睛带着酒气有三分酒意望着云末……他最疼爱的徒弟……

那同他一样喝了好几坛子酒的云末却眼神明亮如带着森森剑气的长脸,直勾勾毫无顾忌的戳在弋黎的眼里,将他的一颗心戳了个窟窿……

“你躲在这里,说你不肯替玉清卖命,你与那些随意取人性命的神仙又有什么区别?你去看看这天下苍生,他们在你志同道合的师兄手下,过着怎样的生活?你去看看,你当初所助之人,究竟是怎样不顾这万千生灵,将他们置于水深火热的?”

弋黎眼里闪着腾腾怒气,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便登时碎了,连带着几坛子酒以及几盘子菜也七七八八零零落落碎了一地……

他暴怒的吼:“混账!”

他的吼声似乎还回响着,所有声音皆停止,满室死一般的寂静……她轻轻一笑,接着道,“不论你承不承认,今日这三界,今日的局面,神不像神妖不像妖!师父,有你一道功劳……”

她将那“功劳”拖的长了些,弋黎只觉得比方才碟子酒杯酒坛子都一气碎了的声音还要刺耳,他铁青着脸,低吼:“你给我住口!”

“那徒儿再问您,在您眼里,什么是错又什么是对?”

“对错没有绝对的界限……”弋黎话音未落,云末便继续咄咄逼人问:“那好,在师父您眼中对错没有界限,那您当初、现在躲在这里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答不上来……

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久久垂着头,至空目光沉重如同披了万年寒霜……

这便是她问他,若她做错了事……他会不会原谅她?

她早就酝酿好有此冲突,她这般将师徒之情踩在脚下,撕碎了摊在他们的面前,她从来不是如此极端的性子……

他再一想,想起方才白泽上神的明示暗示便知晓云末一番用意,想同弋黎撇开关系,他就不必再拼了一切护着他们了……

他将她掩饰极深的不忍之色收在眼底,淡漠的不去制止她……

弋黎疲惫的抬头,对上她的那双憎恶质问的眼睛,笑:“我有我的选择,对与错,当真那么重要么?”

对与错……当真重要么?

“当年我为顾及手足之情,助他一臂之力,我不悔。在苍台山你说我懦夫也好,缩头乌龟也罢,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内不愧心。”他坦荡荡望着云末,直视她的双眸,若他再瞧得仔细些,会看到云末一闪而过的愧意与心疼……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妖精,你本事大了,我自然教不得你了,你也不必唤我师父了,你我师徒情分,就到此结束吧……”

云末身子颤了一下,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他像个期颐老人一般缓缓侧身,问至空:“你可也要走?”

他起身:“谢过上神教导之恩。”

他淡淡垂眸,起身的动作僵硬又缓慢,云末与至空硬生生忍住没去扶他……他缓缓转身,垂着眸低声道:“走吧……从此后,我弋黎与你二人再无瓜葛……你们不必再上我苍台山半步!”云末面无表情,却暗自将下唇自口腔里头咬住,她眸色只一瞬强烈难以忍耐的突变,再看仿佛当真是绝情又忘恩负义之姿,她满腔不能说与表现的落寞与心绪难宁,都被她极为浅淡冷漠的神色覆盖。

他将她的辛苦放在眼里,跪在地上。他声音不高,却如钟声洪亮,“拜谢师父相救之恩……”

弋黎的身子顿时僵住……他袖子下的手轻微颤抖,瞳孔里是讶然也是了然,在至空跪下的一瞬,他就明白了……耳边是盘绕在石室中绕梁不散的声音:“拜谢师父教导之恩……”

他跪的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就像他对待任何事情一样认真严肃的态度那样,他再叩,眉目似霜花覆盖,“不孝徒至空、云末,拜谢师父!”

云末别过身子去,不忍再看弋黎的身影。

------题外话------

对错好坏都没有绝对,对我好的就是好人。

我大四了,有点小恐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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