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月考，九班的成绩非常亮眼。
除了最耀眼的柳飞，甄漂亮，和纪清扬都进步巨大。
他们一个进了年级前一百，一个徘徊在年级一百一十多名。除了原本就成绩不错的张萌萌等人，他们办这回有五六个人进了前一百了。
但最让于小花开心的还是九班的平均分。
除开唐依依和顾淮明这两个妖孽拉掉的平均分，他们班也比上一次月考平均进步了15分。
虽然因为底子太差，总体成绩依旧不够好看，只是由年级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三。但这个分数涨幅真的太让人兴奋了。
于小花高兴地在庆功宴上哭了出来。
因为整个班级的进步都非常明显。所以，于小花决定自己掏钱请班同学到醉春风去吃一顿。柳飞和顾淮明把状元及第给让了出来。
状元及第说是个包厢，其实是个小厅，办两座酒还是装得下这些人的。
于小花坚持要给柳飞钱。
柳飞没要。
她知道尚德中学的教师底薪并不高。其余绩效薪水直接与学生成绩直接挂钩。而于小花因为九班成绩一直不好，所以收入并不高，生活也很拮据。
就这样，有机会调离九班去带高一的中班时，她都没放弃九班。
她很尊敬这样的好老师。
所以，当于小花再次提到要给钱时，柳飞按住了她的肩膀：“老师，真的要给钱的话。我们高考之后的最后一顿，我们是不会和您抢的。”
于小花顿时眼睛一酸。
高考后的最后一顿。
这是她带的第一个班，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如今一想到要目送着这群孩子长大，越走越远，她心里就又欣慰又酸涩。
她应着：“好。”
班人都来了。
气氛一开始很热闹，大家都还是学生，还没有多少真正能做到对自己成绩完无动于衷的。听见自己成绩进步的消息，都是笑逐颜开。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
直到众人不知怎么起了哄，让坐在主桌上的于小花说说话时，她才端着酒杯缓缓站起来，说要给大家敬酒。
气氛轰地就被炒热了。
于小花首先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酒：“这一杯酒，我敬大家，敬所有的同学们努力。”
“我知道大家家里环境都不差，许多人甚至从小学到毕业的路程都被家里安排好了，不用自己操心。我知道你们并没有那么在乎成绩。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是愿意努力，愿意成长，愿意去努力，去拼，我尊敬这样的你们。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她仰头，将那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场面静了下来。
所有学生都望着她。
她说中了许多人的心事，也戳中了他们掩饰在玩世不恭下的心。
于小花又满满倒了一杯酒。
不少学生的眼里已经含了泪，望着她的动作。
包厢里一时只有白酒淅沥沥的流动声。
她高高举着那一杯酒：“这第二杯酒，我还是敬大家，敬大家的明天。”
她其实已经有些醉意了，眼睛亮晶晶的，如散布了满天星辰在其中。
她声音洪亮：“今天在场的各位多少都有家庭庇佑，未来都不会差。但老师还是希望，希望你们你们的未来能更好。不仅仅是依靠家里，过一个被人安排的一生。而是更努力，拥有一个虽然听起来不那么鲜亮，但能拥有更多选择权的未来。”
“现在的你们也许还听不明白。”
“但孩子，我希望你们的未来都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接着，她又是满满的一杯下肚。
不少女同学已经抹起了眼泪。
不少男同学也偏过了头。
是啊。
人生的任何事情都是标注了价码的。他们懂她的意思。
她确实是在为他们着想。
大人们总觉得他们是孩子，所以什么都不懂。可是就是孩子他们才更明白，谁是真正对他们好的，谁是真心地，谁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真正上心过的。
于小花是个好老师。
只是他们配不上她的好。
一杯下肚，于小花身体已经在晃了。
她还又倒了满满一杯。柳飞上去拦她：“老师，别喝了。你都要醉了。”
于小花推开了柳飞：“不，这是老师敬你们的。老师一定要喝。”
柳飞只得让服务员赶紧去准备一壶醒酒茶过来。
于小花又举起了酒杯，对着所有同学环顾一周：“这一杯是敬梦想的，你们的和我的梦想。你们才十六七岁，正是人生起航的年纪。那天我听见你们说了你们的梦想，我觉得很好。我一直觉得你们家里家境很好，这些会限制你们的未来。这样看来，并没有。我希望你们都能勇敢地燃烧岁月，不浪费自己的梦想。”
“只有学到脑子里的知识，不后悔的青春才是能留给自己一辈子的宝贝。”
“这句话是我当年说给自己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们。”
接着，她仰头将最后一杯酒一仰而尽。
她喝完了，把酒杯放在桌上，却没放稳，酒杯咕噜噜滚了下去。
她却没看到，只是朝众人笑道：“我知道办公室很多人都笑我傻，说我太轴。当年外企有那么好的工作机会找我，我却要来当老师。当了老师遇上了个成绩不好的班，明知道别人都已经放弃了，还一个人傻乎乎的努力。”
“可我不能放弃啊。”
“因为他们不知道，你们是多么可爱的一群孩子啊。”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群孩子往下走，不着急呢。”
“我就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走好这一生啊。”
……
咕噜噜，她瘫在椅子上，睡着了。
包厢里却还静得厉害。
隐约间还有啜泣声。
于小花真的是个好老师。她是真正的师者仁心。只是他们不值得这么好的老师啊。她们每一天都是在糟蹋她的真心。
他们真的不值得。
柳飞叹了口气，让人送了于小花去楼上的房间休息。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路过一个包厢，却听见了里头传来了一个他们熟悉的声音。
姜程宇，和一班的班主任。
他们在说，于小花。
“听说九班的于小花也在办庆功宴？真是笑死我了，就他们九班那个成绩，就算是成绩进步了几分，除开那年级第一和第二，也不过是倒数第三。也好意思办庆功宴？”
“老师说的是。”
“这次考砸了不要紧，下次再来，姜程宇你也不用太有心理压力了。九班那个于小花得意不了多久的。我就不信一群差生还能马上就给转性了。真是搞笑。”
“是的老师。”
“看着吧，今天于小花在办公室笑得有多开心，将来她就要跌得多惨。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还什么放弃高薪职业来专心教书育人，真是搞笑死了。”
“是的。”
“咱们就等下次月考看看，看她能得意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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