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娜觉得，自己没笑出声已经很给白蜜面子了。
她不傻，从今天播出的那一期节目中谁都看出来了，白蜜被放弃，最终的女主角人选十有八九是陈凉。
那她也没必要处处捧着白蜜了。
沈梦娜夸张地呀了一声，“啊？什么样啊？我不知道。”
“睁着眼睛说瞎话！”
白蜜气得鼻孔放大，“我脸上的粉都浮成那样了，你怎么可能没看到？比你早上的样子还夸张……”
白蜜忽然想到了什么，警觉道：“你不会是因为早上我嘲笑了你所以故意不告诉我的吧？你怎么能这样？”
“我没有啊，我是真的没看见。”
沈梦娜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现在没那么怕白蜜了，心里比之前有了底气，白蜜大概也看得出来，心中吃惊。
她有些惶恐。
她一直是万人追捧的一线小花，就算出席活动遇到那些年长的实力派女星她也不怂，没想到现在连沈梦娜这样的人都敢看轻她了。
她的脸渐渐涨红。
不行，这绝对不行！
白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气势汹汹地站起来。
沈梦娜朝后面缩了缩，以为白蜜故技重施想打自己，没想到她并没有，而是气冲冲地朝门外走了。
沈梦娜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白蜜一定是去找导演了。
是啊，昨晚她还高高兴兴地回来，还拿了导演给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今天就发现播出的片子对自己不利，按白蜜的性子不闹才怪呢。
沈梦娜坐在床边，愣愣地想，“也不知道导演会不会被她说服，千万不要啊……”
……
“小悠，怎么了？”
陈凉和小悠在树荫底下的石椅坐了，小悠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凉道：“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我们是和导演一起吃的盒饭。”
小悠答得心不在焉，“其实我今天找你也是导演要求的，让我过来和你谈谈。陈凉，之前关于出演电视剧女主角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凉心中一动。
她没有直接回答小悠的问题，反而道：“导演的意思是……”
“导演的意思是希望你来出演女主角。”
小悠直说了，“本来女主角的人选就在你和白蜜之间选择，但是白蜜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很让人失望。而投资方的本意就是希望你来担任女主角的，看了你在节目中的表现觉得更好了，简直是非你不可。”
陈凉思考了片刻，“我很早就说过，演戏不是我的专长，我不想出演女主角。”
小悠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陈凉的回答这么坚决。
不过陈凉很快道：“但我也不希望白蜜出演女主角，她和我笔下的女主角形象差异太大了，如果用她，那就完毁了这部剧。”
小悠顿了顿，“那男主角方面，你的想法是什么？”
陈凉想起她和袁哲的谈话，她答应过袁哲无论任何人问起，她都要说实话的。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我觉得从形象和气质而言，袁哲更合适。江凡不是不好，但他的气质太少年了，如果这是个校园情侣的故事，他会更适合。但我的男主角不是校园人，而是经验丰富的刑警。”
小悠点了点头。
她明白陈凉的意思了。
不过陈凉的态度，给了她劝说的绝佳理由，“陈凉，你说的我都理解。不过你如果不出演女主角，就只能让白蜜上，那可怎么办？还有，如果和白蜜搭档的话，江凡是更好的选择。”
“为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白蜜是个很在意流量和噱头的人，她不会和袁哲那样的二线男明星搭档的。她如果成为女主角一定会极力推荐江凡，只有和江凡搭档，才能达到流量的顶峰。”
陈凉蹙紧了眉头。
什么流量不流量的，为什么拍电视剧这么复杂，难道不是考虑哪个演员更符合人物气质么？
小悠这话，分明是在告诫她，如果她不肯出演女主角就等于拱手让给白蜜，而白蜜还会左右她看好的男主角。
那这部剧就真的彻底毁了。
陈凉口气有些不善，“这是导演的想法还是你个人的想法？难道只有我一个人需要考虑选角问题么，这是编剧的职责？”
小悠愣了愣，没想到看起来一向温柔的陈凉，也有这么犀利指责的一面。
她慌忙解释，“不是，不是的。只是……”
她吓得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到她慌张无措的样子，陈凉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只是工作人员，这不是你做的主。可我不想被人威胁，毕竟我没有那个义务在编剧之外出演角色，不是吗？”
“是是是。”
小悠忙道：“陈凉，你千万别误会。其实我们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更不是想逼你。只是在导演看来让你做女主角是在捧你，是对你有好处的，所以他以为我只要随便游说一下你就会同意。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坚决。”
她早该知道，陈凉和娱乐圈那些女星不一样，不是看到女主角的位置就会两眼发光的。
陈凉也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这件事不能怪你，也不怪导演。你把我的想法原原本本转告他就是了，我希望能选择更合适的女演员来演这个角色，哪怕是沈梦娜。”
“沈梦娜？”
陈凉点点头，“她的形象气质都不错，肤色完可以用化妆来掩盖。不过我并没有看过她演戏，不知道她的演技好不好。如果好，为什么不能用她呢？”
小悠想了想，“可是她之前一直是捧着白蜜的，而且在浴室打架的事情她都没发声替你作证，你还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为什么不？”
陈凉毫不在意，“她之前的做法只是明哲保身，没有什么大错。我只是客观地根据形象和气质来说的，不过选角到底不是我的职责，还是让导演自己决定吧。”
小悠唯唯诺诺点头。
……
陈凉刚想回宿舍，看到江凡在女生宿舍楼下徘徊的身影。
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平时天真大男孩的模样变得忧郁而烦躁，眉头紧锁。
陈凉有些惊讶，“江凡？”
江凡猛然抬头朝她看来。
陈凉被他吓了一跳，眼见他快步朝她走来，“陈凉，听说导演组的人找你了，说了什么？”
他看起来很焦躁，陈凉不想和情绪不稳定的人说话，便道：“冷静一点。”
江凡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吓着你了吧？”
“没事。”
她朝边上树单杠的沙地走去，“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江凡跟在她背后走，沙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两人的脚印几乎重叠在一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没听说吗？白蜜和导演吵架了，闹着不拍节目了。据说是因为知道女主角定了你，所以才恼羞成怒，认为节目组故意拿她开涮让她衬托你。”
“吵架了？”
陈凉也很吃惊，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
江凡点点头，“现在还在闹着，我想找你问问，没想到沈梦娜说你没回去。我才知道是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把你叫去了，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陈凉想了想，说了实话，“说了女主角的事，不过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这怎么可能？”
江凡又是失望又是惊讶，“如果你拒绝了，那女主角就是白蜜，她还有什么必要和导演吵架？”
陈凉摇了摇头，“不会是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白蜜出演女主角的，她会毁了这部剧。”
江凡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和白蜜这样黑料满满的人合作，他自己的黑料都洗不清了。
他道：“那你自己来演不好么？你不演，白蜜也不能演，那让谁演？”
陈凉耸耸肩，“这不是我该操心的问题。”
江凡见她一脸无所谓，也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他更加关心的问题，“那导演组有没有给你透过口风，到底更属于谁为男主演？”
陈凉早知道会聊到这个话题，随着节目第一期播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在衡量。
比起女主角的偏向，男主角到底是偏向江凡还是袁哲，就显得很不清晰了……
陈凉道：“我正想告诉你这件事，不过你得保证听完别生气，能做到吗？”
江凡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你说吧。”
陈凉把自己和袁哲的谈话，以及她答应袁哲的事都告诉了江凡，江凡果然气得跳脚，“陈凉，你怎么可能这样？你这叫背信弃义，明明是我先求你在导演面前推荐我的，你都答应我了，怎么能又答应袁哲？！”
陈凉靠在单杠的柱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跳脚。
江凡愤怒了好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没趣，一下子跳到单杠上面坐着，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陈凉抬头看他，“冷静下来了？”
“嗯。”
江凡闷声闷气地应她。
随后不服气地跟上，“你知道我为了演这个角色付出多少努力吗？你看我的头发，再看我的皮肤，就这两天我都晒黑了！我在镜头前不化妆不做造型，你知道这对一个偶像男明星来说是多大的委屈吗？”
“我知道。”
陈凉柔声劝说他，“可我并没有背信弃义。你让我帮忙推荐你，我已经做了，并且我早就告诉你你的形象不合适。而袁哲在我心中确实比你更合适，他的要求只是希望我在旁人问起时实话实说，所以小悠问我的时候我说了实话。”
江凡听罢心里好受了一点，“就这样？你没有去导演面前推荐他？”
“没有。”
江凡的表情好看了一些，很快又苦着脸，“可你推荐不推荐也没区别了，小悠肯定会告诉导演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到时候导演不就知道你属意谁了？”
陈凉也很无奈，“可我觉得自己应该说实话。再说了选角这么大的事未必听我的，我只是说了真心话，问心无愧，剩下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江凡一脸憋屈。
他自然知道陈凉的做法无可指责，可私心里他还是希望陈凉能帮他拿到男主角的位置。
也就是陈凉说了这一番公公正正的话，他才肯听，换做是白蜜那样的人即便这么说，江凡也一定会怀疑她心怀鬼胎。
算了，陈凉本来就不是娱乐圈的人。
江凡叹了一口气，从单杠上跳下来，“受不了你，谁拿你都没办法。你不演这个女主角也好，娱乐圈不适合你。”
“不过我现在应该要考虑一下，如果男主角不选我，我还要不要继续录制节目了……”
“别啊。”
陈凉笑他，“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你说你想接这个男主角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你不是花瓶也不是娘炮，这么快就忘了吗？”
江凡烦恼地挠挠头，“我没忘，可现在不是大概率争取不上了么？”
陈凉道：“就算电视剧争取不上，但是在这个节目里你可以争取啊。这本来就是一个军事类节目，如果你在这里能好好表现，不也一样能挽回你的名声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凡瞬间睁大了眼睛。
“我真的可以吗？”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可我之前表现得不太好，像是在酒店做造型拖拉时间什么的。现在再奋起表现，会不会太假了？”
陈凉托腮细想，想到她之前看过的这个节目的前身——超级男子汉节目。
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不会啊。你看过之前的超级男子汉没有？那里面王韬不也是个少爷兵形象么？他一开始也偷懒耍滑，后来慢慢变得勤奋认真起来，反而更加吸粉。你看你照着他的路线走，怎么样？”
江凡立刻眼前一亮，恨不得抱住陈凉亲一口。
“天哪，陈凉，你也太棒了！你要是以后不写书了，就来给我当经纪人吧，我看我的经纪人还没你会动脑子！”
陈凉能够感觉得到，江凡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有所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对陈凉还带有利用的成分进而讨好、亲近，那么此时此刻，江凡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她。
陈凉有些不好意思，“别这么说，是因为你的经纪人被隔绝在军营外面，所以没办法给你出主意。我也是胡乱想的，毕竟我不是娱乐圈的人没有经验，你自己考虑一下好不好再用吧……”
“不用考虑了，就按你说的做！”
江凡很兴奋，如果按照陈凉说的路子，搞不好这个节目直接就能让他转型成功，哪怕接不到电视剧的男主角也无所谓了……
……
陈凉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了一脸吃屎表情的白蜜。
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仅表情难看，眼神更加吓人。
一旁的沈梦娜缩在自己床上瑟瑟发抖，连气儿都不敢出，唯恐气出大声了惹到白蜜。
看到陈凉进门，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陈凉心中一动，默不作声地拿了脸盆去洗漱，果不其然，沈梦娜跟在后头来和她报八卦。
“陈凉，你刚才去哪了？你知道吗？白蜜和导演吵架了！”
“我听说了。”
陈凉一边洗脸一边道：“不过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回来还能怎么办？”
沈梦娜有些幸灾乐祸，“拍这个节目是签了合约的，合约没到她还想违约不成？别看导演平时乐呵呵的，其实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分量的，这不，白蜜直接缴械投降了。”
她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对了，陈凉，之前导演给我说的是出演女二号伊言这个角色，或者是那个女反派谭金鸿的角色，你觉得哪个更适合我啊？”
陈凉愣了愣。
今天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跑来问她这种问题，好像她说谁演什么就能决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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