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说的确实是砍只手。”桑秋尊者站在原地，看着骸骨落在地上的右掌，以及被砍断的腓骨，感觉有些犯难：“但我的意思其实是砍一条胳膊下来啊……”
巨大的虚无骸骨的头看向后方逃离的几人，又转过来看向桑秋尊者。桑秋尊者抬头回视，问：“你不追吗？”
骸骨没有任何反应。
“你不追，附近又没有其他邪物，是因为觉得我威胁更大，要你认真对付吗？你们的战斗本能还真是准确。咦？你为什么不动手？”桑秋尊者眼睛一眯，道：“难道是在学习我的话，或者说……嗯，思考？”
“这样的话……”桑秋尊者伸出手指，骸骨仍旧无动于衷。
桑秋尊者指了指上面，道：“天。”
桑秋尊者又指了地面，道：“地。”
“天。”指上面。
“地。”指下面。
“地。”下面。
“天。”上面。
“天。”上。
“地。”下。
“天。”
“地。”
“好了。”桑秋尊者点点头，收回手指，然后道：“现在该你了，准备好……天！”
骸骨抬起被砍断手掌的那只手，地上的断掌被扯动起来——它也与断口处有一根线相连。断掌慢慢缩回断口处，勉强卡回了原处。桑秋尊者静静地看着骸骨的动作，难道这邪物真能交流？
骸骨举起的手慢慢地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往上伸了伸，突然就朝着桑秋尊者拍了下去。
“嗯……只会用连计策都算不上的偷袭吗？”桑秋尊者游刃有余地躲过这一掌，然后又轻松地躲过了骸骨的第二次更加迅速的攻击，继续悠闲道：“这样就显得有一点傻了嘛……或者说，你本来是想回应我，但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行为？”
回应桑秋尊者的是骸骨再一次高高扬起的手——但这臂骨并未落下，它只是被架在空中，不可动分毫。
桑秋尊者的手掌与小臂上，鲜红的脉络浮于肤表。而桑秋尊者的背后，一只手臂虚影由此形成，粗如一颗百年的老树，卡住了骸骨的臂骨。
“既然没办法和你们交流……那就只能拿你试一试，这么多年不出手之后，我现在处于什么地步了。”桑秋尊者抬起头，骸骨的一个手掌都比桑秋尊者大出三四倍，但桑秋尊者仍欺身而上，背后的单臂虚影格开骸骨的手，然后一拳砸在了虚影的脸上。
“只是碎了一部分，没有被打散……”虚影抓住了骸骨的右臂，猛地一拽，将骸骨整个拉倒在地，又补上一拳。
骸骨暴起，一手自上而下朝桑秋尊者打过去。桑秋尊者背后虚影振臂将其挡开，骸骨的另一只手从另一个方向袭来。
“欺负我只有一只手。”桑秋尊者咧嘴一笑，处在上方的手臂突然如泡沫一样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在下方的虚影，稳稳地握住骸骨的手，挥舞着将骸骨……甩了起来。
……
咻！
五人从黑雾中穿了出来，倾挲尊者刚想说话，发现外面的人变多了。他扫了一眼，明白了：“青霄门到了？”
“倾挲尊者、翼淼尊者、彷暴尊者、拾烁尊者、宿允尊者。”为首的是青霄门的招虹尊者，张继对的师傅。
“你们出来了！”轻水尊者迎上来，然后疑惑：“嗯？桑秋呢？”
“他……”倾挲尊者急忙开口。
“嗡！”
一道细长的白刃斜斜插在土地上。
一脸惊讶之后，招虹尊者了然于胸，道：“他出来了。”
桑秋尊者踩在白刃尖上，抚了抚头发，道：“我就说我自己能出来的，而且不会比你们慢多少。不过你们给我留的道可不算直。”
“尊者……”翼淼尊者一脸诧异，他可是知道那骸骨不好对付。
“噢，我看你们跑远了，也差不多了，我就出来了。”桑秋尊者一脸风轻云淡，然后道：“二十八人，五六人没什么力气……还不能进去。”
“那你们……”招虹尊者看桑秋尊者。
“探路、遇敌、激战，然后就出来了。”桑秋尊者言简意赅，道：“我们进去了只不过三四里而已。”
“那……”
“等人。”桑秋尊者打断招虹尊者的话，直接道：“等人齐了，才能进去。现在这么点儿人，进去也于事无补。”
“遇敌是？”
“邪物，要花大力气搞定的邪物。”桑秋尊者说完，将遇到的两只向其余人解释了一番，道：“不过三里，就遇到两只。这片虚无宽不知几何，里面会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
当所有人到齐的时候，共有尊者二百二十八位。
五道一佛，共一百三十一位。青霄门二十五位、剑心阁二十五位、修林门二十五位、净林门二十六位（轻水尊者早三日出发）、云隐寺十九位（15+4，单心不算）、清欢宗十一位（五位恭贺、六位外出）。
其他中小门派、散人修者，参与者六十八位、观望者二十九位。参与者中，三位妖尊。
浩浩荡荡的净林门是最后到的，原地休整半刻。
人气之后，由倾挲尊者将所见所遇统一说了一遍。
天语师祖是辈分最高的一个，众人纷纷行礼：“天语师祖（前辈）。”
天语师祖回礼，然后道：“你们在此等待着，老夫进去看一看。”
说完，天语师祖也不等其余人表态，神通再出，几步之后，已到达虚无最中心的天空上，那里站着一个白衣面具人。天语师祖道：“道韫。”
“天语。”白衣人其实是徐天，但他与天语师祖隔了一段距离，再加上刻意掩饰，并未被察觉出不妥。徐天道：“多久能攻进来？”
“我难以全力出手，只能坐镇。”天语师祖道，“如此算来，十日。”
“十日太长。”面具后的徐天皱了皱眉，道：“一日，带人突进三百里。你们不进，我难以出手。”
“有些困难。”一旦无法解释为什么要这么不稳妥地冒进厚，还恰好能获得高人帮助，净林门就会被怀疑与虚无有联系。天语师祖直言：“我不能拿净林门的名声做这等事。”
徐天道：“无妨，我来点个阵法，你便有了突进的理由。”
天语师祖沉默一阵，道：“你说得这么风轻云淡……这次，要死多少人？”
“不过五人。”徐天冷冷道：“你们不敌，我会出现，这是必要的牺牲。”
“他们会死，我一定腾不出手？”
“是。”徐天点点头，“有个家伙必须要你出手，只是难缠，但对你威胁不大。”
天语师祖叹息。
“清欢宗已经一宗尽亡，此处不除，祸患更大。”徐天背过手，道：“五人而已，承受得起。天语，你反倒不如几个后辈来得果断。”
“我出去了。”天语师祖不愿对答，直接转头。
“阵眼我点好了，你注意些就能找到。”徐天说完，确保天语师祖彻底离开，才慢慢摘下面具，抹了抹汗，皱着眉低语：“偏偏在这个时候……”
……
御止山脉前，初峰容纳两百多人与妖，已略显拥挤。
天语师祖一出现在外面，羿天尊者便问道：“师祖，里面如何？”
“内部有六星阵法，相互依存维持。”天语师祖沉默片刻，道：“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阵眼，仅三百余里。”
“三百余里，三百人，半日可至。”
说话的的是青霄门晴天尊者，他五百年的岁数，是与守纹子（桑秋尊者师父）同辈的人物。
天语师祖：“三百人一齐进去太过冒险。更何况，我仅发现了这六个阵眼，而它们的作用……目前还无法得知。”
剑心阁，近五百岁的笑心尊者道：“我们目前仅知道这六个阵眼，况且又处于邪物之中。是好是坏，一探便知。”
天语师祖只能点点头：“那……老夫进去坐镇。”
笑心尊者：“我也进去帮忙，晴天你就在外面接应吧。”
晴天尊者点头。
天语师祖将轻描招过来，道：“安排一百八十人，我们一起进去，破了阵眼，然后出来。”
“是。”
“另外再叫上一两位妖尊，稚鼠也请几位一起来。”天语师祖再想了想，道：“就如此吧。”
“明白。”轻描点头离开，进行准备。
……
幕布一样的虚无被众人的婴气扯开一片，一大片空地广场显露了出来，一列列矮矮的茅屋井然有序，像是袖珍的木工玩具。这片空地似不染凡尘一般清爽，却寂静得宛如与世隔绝的孤岛。
“到了。”天语师祖止步，众人进入这片广场，大多数人左右顾盼，希望尽快找出破阵之法。
“这里是外门弟子的住处，”熟悉路的悠风默然失色，“但是，清欢宗的弟子呢……”
“悠风。”青悟拍了拍悠风的肩膀，叹口气：“节哀。”
悠风沉默。
青悟与其他五位一同进来的佛家大师，走向各处，轻轻地念经。
“我想着，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稍微做点什么？”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人群望去，宗北这刺头左顾右盼，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环境所影响。他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觉尴尬，仍兀自道：“这么大片空白，你们觉得阵眼在哪儿呢？”
笑心尊者与天语师祖互相看了看，又瞅了瞅桑秋尊者与羿天尊者，便道：“这位道友说的极是，我们必须尽早找出破除阵眼的方法。”
“或许不是破除。”宗北毫不顾忌笑心尊者的颜面，大刺刺道：“至少先得知道这阵眼是好是坏。”
“我倒觉得，这阵眼利不足三分。”桑秋尊者道：“若这阵眼破虚无，这里的清欢宗弟子又哪儿去了？再而且，这阵眼不似在抵抗虚无，反倒像是在涵孕虚无。”
宗北思索一会儿，点点头：“确实如此。”
笑心尊者：“不论如何，各位先尽力找到阵眼。”
“且慢。”在一旁任由几个后辈商议的天语师祖突然抬起头，道：“有客人来了。”
笑心尊者一愣，然后看向一边：“而且客人不少。”
PS：高考实在忙，忙完就好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