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撒有盐巴的烤鱼，滋味还算不错，高毅吃着，耳边传来别人的声音：“高将军。”
高毅抬头看去，发现是何即谋，他也是自己手下的一名百将，问道：“怎么了。”
何即谋道：“高将军，今天这么闷，是不是还要再走一程？”
因为下完雨后仍是很闷，大军都是趁早晚赶路，可是说到行程安排，作为五百将高毅也是不太清楚。不过今天既然跨过黄河到了河北地界，士兵都已疲惫，就算想要再赶路，恐怕也是难以为继。
高毅没打算敷衍，对何即谋道：“回头我问问。”
何即谋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是有些不安，高毅楞了一下，语气加重了一些：“何百将，你怎么了，有事？”
何即谋连连摆手道：“哦哦，没有，高将军既然肯屈尊为我问事，末将已是很感激了，哪还有别的想法。”
他这话说的口不对心，高毅隐隐能察觉出来。想了想，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太过热情，恐怕对方是觉得自己根本不会帮他去问，之前的回答也不过是敷衍吧！
回去蓟都免不了要用到这四人的力量，高毅看了看眼神闪烁的何即谋，心里打定主意要把此事问出来。
高毅放下烤鱼，擦了擦嘴站起身来道：“我去散步，你们吃着。”
他的意思是吃饭完了，高毅转手离开，留下四名面面相觑的百将。
屯齐在外面遛马仍然没有归来，他手下的士兵高毅倒是见到不少，停驻在森林外，这些人都是辽人，看上去不修边幅，眼睛里有一种令人心惊的野性。
高毅看到与比辽人还要高一头的曲长薪，他正坐在一个树桩上，边上还有刚砍下用来生火的大树。
见到高毅来了，曲长薪没有站起来，而是向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高毅就坐在他身边的一堆横七竖八的树枝上，树枝上长满了绿叶，上面竟然都是水，高毅刚坐下就站起来，咂咂嘴道：“这树真能存水。”
曲长薪露出笑意，站起来指着自己坐下的树桩道：“看树纹这树活了至少五年，能活这么久又这么大，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的。”
高毅“哦”了一声，然后看向薪道：“曲长，白天太闷，晚上是不是咱们索性再赶一程？”
薪摆了摆手道：“因为有屯齐的骑兵，咱们千人队本就脚程快些，今晚就地扎营吧，还是不要把辎重营拉下太远比较好。”
他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高毅道：“对了高百将，咱们是不是还缺一个百人将的位置？”
薪的千人队有百夫长八名，骑将一名，的确是还缺一名百将，高毅点头道：“是还缺一个。”
薪道：“之后还会有新的百将来，因为屯齐部队满编，所以要分到你的手下。”说完，他拍了拍高毅的肩膀。
两人正说着，树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就有一骑飞驰入林，也不怕马腿被绊倒，就径直的冲向坐在树墩上的薪。
高毅神色一动，伸手护住薪，对左右大喊道：“保护曲长！”
他话没说完，那骑兵就猛地一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这骑者一下马来，那匹马竟然就直接倒地不起，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这马竟是累得猝死掉了！
那骑者下马后气喘吁吁，半跪在地上拱手道：“曲长，不好了！”他说完一指林外，那边嘈杂声音更大，隐隐还传来几声叫喊，骑者说完这话就倒地不起，薪命令左右把他安顿好，就快步走向林外。
高毅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出林外，薪忽然停下脚步，高毅心里在盘算事情，险些撞到他的后背，他见薪停下脚步，问道：“曲长，怎么了？”
曲长薪叹了口气，走向一边，让高毅的视线开阔起来，高毅立刻看到在林外的空地上有着一捧篝火，火堆旁边站满了人。
这些人围成一圈，包围着一个躺在破布上的男人。
这男人身上满是伤口，而且深可见骨，最致命的伤是内脏被人捅破了，血液不住的流着，身下流了一大滩，根本无法止血。就算止血成功，按照现在的伤势来看，这人也是必死无疑了。
这男人赫然就是屯齐！
一个白衣女人抱着他，她双眼凝着泪水，抿着嘴，深深的看着屯齐的脸。
高毅咳嗽几声，那女人看向他，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意思是救不活了。
屯齐似乎已忘了疼，一双眼睛明亮得像是两个夜里的明灯，他看向高毅，无声的说道：“高百将，你来啦。”他的声带似乎也失去了作用，不过看着他的嘴型，高毅能够看出来他的话。
高毅靠前几步，距离其不远的地方站住脚，还等着他继续说，可没想到屯齐就那样眼睛一闭，脖子一歪，脑袋沉下去了。
高毅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去，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怔怔的出神。
“他是怎么死的。”高毅问道。
那女人没说话，另一名骑兵排开围观者走上前回答。这名骑兵似乎对情况颇为熟悉，他道：“屯齐与我们进食，之后说他去遛马，可是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他回来，我们察觉不对，就上马去找他，结果...”
他指了指死去的屯齐，无奈的咧了咧嘴：“找到他时，就这样了。”
高毅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那个白衣女人，忽然感觉有些熟悉，忽然想起来这女人就是之前帮自己接耳朵的那个军医。她的技术很好，至少到目前为止，高毅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什么异常。
高毅蹲下来，对她用胡语说道：“你听得懂胡语？”
那女人没说话，高毅觉得她会，只是不说，于是转而用燕语道：“你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吗。”
屯齐被人用利器刺穿了内脏而死，这是很显而易见的迹象，但高毅问的是另一方面：谁能这样杀了他？
女人摇头道：“这人的手劲很大，这一点军队大部分士兵都能做到，可是刺穿的内脏没有任何褶皱，除非凶器太锋利，否则的话就是杀他的人手法很精细。”
高毅点点头，还想再问，曲长薪的声音忽然传来：“人死就死了，一圈大男人围着嘟嘟囔囔有什么用？赶紧收拾收拾，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之后我会上报上去，在这之前，不准泄露风声！”曲长薪吩咐完，就上马打马而走，大概是去找上级去了。
谁杀了屯齐？杀他干什么？穿过东侧的树林，走在瀑布边上，高毅只觉得脑子一团乱麻，茫然的理不清头绪。
坐在石头上正想着，一阵踩草的声音传来，高毅循声看去，发现时之前那个白衣女人，他愣了愣，道：“辎重营走那边，不是这里。”
白衣女人摇头道：“我没有走错路，因为我就是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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