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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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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福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将青龙寨甩开了七八里远。车厢里,冷梓武安静地睡着,头搁在妹妹的大腿上。冷冰冰一路静默,没说一句话,生怕吵醒了哥哥。

“承福,在前面叉路口停一下,我在那里等个人,你带冷梓武去求医。”温良玉道。

“公子,我出门太急,没带银子的。”承福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朝后边看了一眼,接着道,“公子,这荒山野岭的,到那里去求医啊?”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离这里不到两里路远,就有一位老神医。”温良玉笑着道,“他啊,一个怪人,只救人,不治病。”

“那我不去,我又没银子给他。”承福道。

“这你不用怕,你去了,他不仅会救人,还会治病,你就是给他银子他也不会要的。”温良玉微笑道,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冷梓武,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混乱微弱起来。

“公子,要不你去求医,我帮你等人?”承福笑着道。

“你还是去求医的好,我要等的人,他不会理睬你的。”

“公子,你等的人是谁啊?”承福问道。

“郭凯。”温良玉道。

“公子,等他做什么,他不是在青龙寨吗?”承福有些不解。

“青龙寨,恐怕从今天开始,他就不是那里的人了。”良玉说道。

“为什么呀?公子。”承福问道。

“你看,今天这事,他们青龙寨伤了数十个兄弟,张氏兄弟又被逼死在他们自己的青龙寨里,是算吃了个哑巴亏,他们哪会甘心。吃了亏,所有的矛头就会指向郭凯,总得有人来挡灾吧。”温良玉说完,却不自觉的叹上一口气,“哎!”

“公子,你为啥叹气啊?”承福不解道。

“你家少爷跟我说过,郭凯这个人一身正气,武艺高强,胆识过人,从未作恶于乡里,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希望他能过得了这一关!”良玉说完,闭上眼睛,再不跟承福说话。

“吁...吁...”承福将马车停了下来,温言道,“公子,到岔路口了。”放好马凳。

温良玉掀起车帘,走出车厢,下得车来,递给承福那把画着苍鹰的纸扇,向左边岔路指了指,慢慢说道:“从这沿着路直走大约两里,你会看到一棵大桑树,随着桑树左边的那条路走上小半里路,就会看见一栋房子,那就是张大夫家了。下车后,你只要给老者这把扇子,他就会给冷梓武治伤。那老者姓张,名继承,你叫他‘张老’就成。”

承福收好扇子,点了点头,放好马凳,坐上马车,手抖缰绳,一声吆喝,马车滚滚而去。

等马车走后,温良玉往四周望了望,左边不远处的几棵松树下有块不小的青石,青石不是很大,但斜着的一面还算平整,且正对着岔路口。温良玉很高兴地走了过去,坐了上去,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想着酒楼有那些事是等着自己回去处理。想着,想着,一个不小心,睡了过去。

承福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过多久就跑完了两里来路。实如温良玉所说,一棵大桑树猛立路边,承福想也没想就驾着马车往左边的岔路口奔去。马车似乎就跑了几下,一座灰色瓦屋挡住了去路,屋子不是很大,前面是几间瓦房,后面是几间茅草房,大门敞开着。承福将马车停到一边,跳下马车,将马栓好后,拿下马镫放下,走上马车,掀起布帘,背上冷梓武,下了马车,朝着屋子走去。

“那里来的小鬼,竞敢不请自来。”话音刚落,门口已站着一个老者,头发白了一小半,灰蓝色的粗布外衣,瘦小个子,不剩半两肉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一张小嘴差点就被灰白色的胡须给藏了起来。

承福一看,左手从腰间拿出温良玉给的扇子,向老者递了过去,强力仰起头,对老者微笑道:“张老,救救我这位朋友。”

老者接过扇子,打了开来,看了一眼,折好,交还扇子,转身就向屋子里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静止不动的承福,很是费解,开口道:“小子,你是来聊天的还是来救人的,还不快把他背到后堂去。”

“诶!”承福反应过来,迈开大步,紧跟老者,走过瓦房,步入后堂。

一进草堂,一股药香味钻进鼻腔,透入心田,让人睡意满满。承福缓过神来,觉得背上有人,也没等老者吩咐,就将冷梓武慢慢地放到靠右边的一张能躺卧的藤椅上,站在一旁,等候着老者的差遣。

张老一个怪人,什么也没要承福做,只是自己一个劲的忙碌着。拿来药箱,打来清水,割破冷梓武的衣服,清洗伤口,涂抹药膏,包裹伤口,一气呵成,看得待在一旁的承福跟冷冰冰目瞪口呆,心存歉意。

张老处理好冷梓武的伤口,对着承福道:“小子,你们这是从那里来啊?还有其他人呢?”

承福微笑道:“我们这是从青龙寨来,还有我们家温良玉公子,他在前边路口等个人。”

张继承听过,小声道:“等谁啊?用得着这大白天的在山野等。”

承福道:“叫什么郭凯来着。”

张老道:“他等郭凯做什么,他们又没什么交情。”

承福道:“我家公子说,郭凯今天就会离开青龙寨,以后就不会是青龙寨的人了。”

张老听过,不再说话,只是帮冷梓武把了一下脉。

“张老,他怎么还不醒来?”承福看着冷梓武眼都没动过一下,很是不解,便问了出来。

“过个把时辰就会醒的,这你不用管。”说完就向冷冰冰指了指,问道,“她是干什么的?”

“你救的是她哥哥。怎么了?张老。”承福问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老对着少女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今天你就在这里呆着,有房,有床,厨房缸里有米,柜子里有肉,旁边菜园子里有菜。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小丫头,晚上睡觉前记得关好门。”一说完就往前边瓦房走去。

冷冰冰看着沉睡中的哥哥极是安详,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心里也跟着舒坦了许多。

“还不知大哥贵姓,甚是失礼。”冷冰冰看了承福一眼,脸带羞涩,轻声说道。

“哦,我姓戚。”承福看了冷冰冰一眼,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莫名地舒畅愉悦。承福一惊,我这是怎么啦?给自己就是一个巴掌,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少女不解,脸露微笑,温言温语道:“戚大哥,你怎么哪?”

“刚有一只蚊子,被我打死了,现在没有了。”承福边说着话,边将脸移了开去,不敢再看她。

就在此时,过道口出现一个人,正是张老。一身深紫色绸缎,一双编着金丝的大头鞋子,花白的胡须已被清理得一根不剩,要不是那灰白色的头发和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承福差点没认出来。

“走吧,小子。”张老走了过来,看了看沉睡中的冷梓武,又看了看一旁的冷冰冰,对着承福就是一句。

“去那里?张老。”承福答道,很是不解。

“去‘一缕香’喝酒下棋啊,你不知道吗?”张老说道,见着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没多少好感。

“张老,那他们俩呢?”承福说道,看了张老一眼。

“他们俩今晚在这里过夜,明天你要是有空就来接他们。”张老话还没说完就往瓦房走去,“快点,我在马车上等你。”

承福心里极为不安,很是想留下来照看他们,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心里装着歉意。

“戚大哥,你去吧,我在这里照顾哥哥就可以了。”少女看着承福那一脸半脸无奈的表情,轻轻说道。

“那我先去了,明天过来接你们。”承福心有不舍,但又没什么好听的言语能说的出来,只好偷偷的看了少女一眼,心儿暖着情意,向前屋走去。

张老看到承福出来,立马坐进马车。承福过来放好马凳,解开缰绳,坐上马车,吆喝一声,马车照着来时的路途疾奔而去,话语流落一路。

“温良玉,你知错了吗?”一个声音随着风声,传入耳中,好生熟悉。

“要是知道错了,那就醒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温良玉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心里好生纳闷。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当空,已近晌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一个个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缓缓传来,好生混乱。温良玉朝着声音来处望去,一条黑影正朝着这边缓缓移动,一高一低,好有节奏。温良玉站起身来,定眼一看,欣喜不已,来者正是郭凯,立马跳下青石,朝着黑影狂奔过去。

“郭兄,总算等到你了。”温良玉跑到郭凯身边,一把扶住,堆满微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公子,找我有事吗?”郭凯问道,温良玉的热诚整得他有些不知所措。郭凯心想,平日素无交情,更无往来,加上现在,见面也不过三回,此时这般热诚,真叫人难安。

“没事,就是想请你到我‘一缕香’喝上两杯水酒。”看着郭凯一身的尘土,满脸鲜血早已凝固,一瘸一拐的双腿,温良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搀扶着郭凯一步一步往岔路口走去。

两人走到岔路口,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歇上一歇。不远处的小山坡那边却隐隐传来了车马之声,温良玉猜想定是承福的马车,就扶着郭凯在路边坐下,等着马车的到来。

果不其然,转眼间,承福驾着马车从小山坡上疾驰而下,飞奔而来,还没等他俩说上几句话,承福那张满是微笑的脸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个老者从马车里露出半边脸来。

温良玉见了甚是高兴,忙到跟前行礼,低头拱手,欢喜道:“见过张老,小生有礼了!”

“行了,别来这一套,我这里不受用这些,还是快点上车吧,‘一缕香’正等着我过去喝酒下棋呢。”老者说完,看着一瘸一拐的郭凯靠了过来,赶紧盖上了车帘。

“郭兄,我们上车吧。”温良玉看着郭凯,低声说道。郭凯点点头,在温良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温良玉扶着郭凯在车里坐好,本想问及冷梓武兄妹的情况,看着老者紧闭的双眼,也就打住,朝着前边道:“可以走了,承福。”

“驾,驾,驾......”随着承福的一声声吆喝,马车朝着右边的道路飞奔而去。

白云飘飘,日丽风和。热闹了一上午的平江城顿时安静了许多,繁华的街道上人迹稀少,只有一缕缕炊烟从房顶冒出,随风而动,舞荡在天空中,香飘万里。一辆马车从北门进入,奔跑在街道中央,左转一条街,右跨一条水,欢快的车轮滚滚向前,一直滚到一酒楼门前的青石铺成的大场地上。

“吁...吁...”只听见男子吁的两声,马车静止不动,从车上分别走下三个人来,正是温良玉他们。温良玉走到前面的承福身边说了几句话,就领着张老,扶着郭凯往酒楼走去。

酒楼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看到三人走来,脸上立马挂满微笑,快步迎了上来。

温良玉见他过来,忙叫他扶好郭凯,并交代了几声,然后对着郭凯道:“郭兄,你先随着阿贵去梳洗一番,换件衣服,可好?”

郭凯答道:“多谢!”被阿贵扶着走了开去。

“那等会儿,楼上见。”良玉说完,就领着张老往楼上走去。

楼上二十来人,满满两桌,正吃着午饭,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对着楼梯口坐着的几个人看到良玉上得楼来,连忙起身,微笑的打着招呼道:“公子回来了,吃过午饭了没有?”

“还没有,你们先吃,我们要等会儿。”良玉对着大家笑了笑,就领着张老往账房走去。

走到账房门口,良玉推开房门,领着张老走了进去。账房不是很大,光线有些暗淡,也没摆放多少物件。走到靠里边的那面墙略靠中间位置,良玉掀起挂在门框上的一块白布幔子,一片白光映射过来,照的两人满身光亮。两人进到里屋,房间很大,白白的阳光从正前方三个大窗户口洒落进来,照着屋子通明透亮。屋子中央,一张圆桌,围着四把太师椅,桌子中间放着一个茶盘,盘中放有一个大白色茶壶、六个茶杯,茶壶里冒着热气。屋子左边是一个大书柜,一共四层,柜上摆满了书籍,书架旁摆放着一张不大的书桌,一把看上去极为舒适的椅子。屋子右边,摆放着两把可以躺卧的藤椅,藤椅中间放着一个圆形的茶几。

老者走近前方的窗台,白墙青瓦的房子四散在绿色的树木之中,一眼看过,神清气爽,悦目爽心。看了一回儿,回过身来,走到藤椅前躺了下去,对着良玉道:“什么时候开饭啊?老哥的肚子开始叫了。”

温良玉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对着老者微笑道:“张老,你先喝杯粗茶,我去去就回。”走到书桌旁,写了一张纸条,就往门口走去。来到大厅里,向着还在吃着饭的众人问道:“魏师傅呢?”

“他下楼张罗酒菜去了。”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青年男子回道。

“那好,小崔,你也去帮把手。”温良玉说完,递给青年男子那张纸单。

白衣少年接过纸单,看了一下,上面写着白玉豆腐、糖醋黄河鲤鱼、镇江盐水鸡、腌制黄牛片、爆炒黑山猪腰、千里传情乳鸽汤,飞也似的奔下楼去。

温良玉目送着青年下楼后,就在脚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向着饭桌边瞄了一眼,说道:“六子,你过来一下。”从饭桌边站起一个少年,黑灰色衣服,约莫二十来岁,一拐一拐的向温良玉走了过来。“明天用的东西差不多都到齐了吧?都点过了数没有?”温良玉对着来到跟前的小六子道。

“公子,该早点送来的都到了,魏师傅帮忙点的数,一份都不差。”小六子回话道。

“那好,你去吧。”温良玉说完,就站起身,朝着账房方向走去。来到账房里屋,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然后就走到张老身边的另一张藤椅前,躺了下去。

“你怎么躺下了?”张老睁开眼来,看了温良玉一眼,有些生气道。

“张老,莫急啊,厨房正在做着,一会儿就好。”温良玉微笑道。

“好什么好,我又不是为挣吃的来的,一壶酒,一盘棋,就够了。”张老说完话,闭上眼睛,懒得再理温良玉。

“张老,如果这就够了,那我明天就连稀饭都没得喝了,王猛那小子你是知道的。”温良玉说完话,看着张老闭上了眼睛,自己也闭上眼睛来。

“你知道错了?”张老坐起身来,拿着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小声说道。

温良玉心里一惊,立马睁开眼,坐起身来,两眼直望着老者。

张老看到温良玉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高兴,现出半丝笑意,对着温良玉道:“青龙寨这事,本该交由官府来处理,你今儿来了这么一出,置律法于何地啊。其他人家的账房先生,除了算盘就是账本,你可倒好,账房可以暗淡无光,书房却是通明透亮,我看你这几年的书好像越读越回去了。”张老说完,喝了口茶,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温良玉心里五味杂陈,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在心里暗暗地抽着自己耳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书架,好想问问它,今天这是怎么啦。回想这些年来,跟着王猛,西北护镖,东南进货,东北猎虎,西南捕蛇,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时候出过半分差错。十数年诗书苦读,只为他年能进入仕途大展拳脚,可今日却拿着羽毛做了令箭,藐视了律法,枉顾了人命。难道心有正义就可抄小路而弃大道?想着想着,温良玉不自觉地站起身,走向窗台,往外看去。白色的瓦房,葱翠的树木,绿绿的流水,烟雾环绕的山岗,看着这些,心情有所好转。都说仁者喜见山,智者乐见水,这里山水相连,楚楚动人。

老者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对着温良玉的背影,走了过去,拍了拍温良玉的肩膀,温言道:“今日之事,也不完全一无是处。救回了那小子,半半的算主持了公道;又将郭凯从青龙寨里摘了出来,也算是小功一件;吃完饭,再好好陪我战上两盘,那又更不一样了,这可是大功一件。”随着话儿展开,笑容一丝丝地爬上了张老的脸蛋。

听完张老将的话,温良玉心里似是好受了些,递给老者一个笑脸,嬉笑道:“两盘那够,至少十盘。”

“好,好,十盘就十盘。要是让王猛知道了,你就不怕他扣你工钱?”老者乐呵呵说道。

“我会怕他,大不了明天多敬你一杯酒,那工钱不就又回来了。”温良玉笑意浓浓,言语风趣起来。

“这就对了,我们满腹经纶的温大才子,怎么会怕他一个连吃喝嫖赌都不会的钱袋子呢!”张老笑道。

“张老,钱袋子好啊,要是没这个钱袋子,这万卷书还不知道去那里买呢。”温良玉说着笑着。

张老朝良玉笑了笑,走回藤椅,躺了下去,轻声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好酒,上次就送我两坛‘绍兴女儿红’与两坛‘同山烧’,是不是少了点,还教我赔上了一顿药膳。”

“你就该给他做一顿药膳,十八年的‘女儿红’,十五年的‘同山烧’,多好的酒,就是贵了点,十坛酒,千两银。”温良玉向老者笑了笑,叹气道。

“怎么这么贵,他王猛不是个生意精吗?”老者一潭雾水。

“他王猛再怎么精,也‘精’不过这世道。”温良玉说完,不禁叹了一口气来,“哎!。”

“这话怎么说?”老者满怀好奇,对着温良玉询问道。

温良玉看着老者那一脸好奇的表情,不忍心违他的意,温言道:“那次我们去绍兴购酒,到一家酒楼打听酒业的行情。你猜怎么着,行情没打听出来,打听到的却是一桩祸事。”

“什么祸事?”张老追问道。

温良玉本不想说下去,被老者追问,又不好掉他胃口,继续讲了起来:“一位六十来岁的凌姓老者喜欢下棋,经常去找一位三十来岁的白姓书生对弈,每次书生都会让着老者,次次打成平手。就在我们来到绍兴的前一天下午,这位老者又去找书生下棋,没想到书生心里装着事,没照料过来,赢了老者一个子。你猜怎么着,老者就为了那一个子是怎么输的竟然想入了迷,出了书生家门口,竟然忘记看路,直接往书生家门口前边的一个高坑走了去,一脚踩虚,掉了下去,双腿齐断。书生家极穷,家中也就自己一人,只好将老者背回老者自己家去。到了老者家,书生道明事情经过,不曾想老者的两个儿子无理生威,仗着业大势大,竟叫家丁活活的把书生的双腿打折了。老者不知道是内疚还是气恼,情绪一激动,一口气没喘过来,当场去了。那两个儿子更是脑门生威,又叫来家丁,把书生痛打了一顿。夜近黄昏,家丁的棍棒没个轻重,书生的一双手又被打了个对断。”温良玉说到这里,眼睛里存着两个泪珠,白光闪烁,心中极为难受,不想再说下去。

老者见温良玉停了下来,再没有要讲下去的意思,也不好再追问。恶世之道,强者为尊,弱者伏威。心中猜想,那王猛定是去打抱不平,一顿官司下来,输了个七七八八,不下狠手,强龙哪能压得过地头蛇。

屋子安静下来,阿贵扶着郭凯已站在布帘子旁。

温良玉见状,走了过去,将郭凯扶住,扶到藤椅边,让他躺了下来,对着阿贵道:“你去忙你的吧。”阿贵回了一声好,就走了出去。

张老将郭凯看了一眼,只见他额头、眼角、鼻梁、嘴唇,不是破了皮,就是裂着缝,让人见了好生心疼。本想过去帮他看看脚,温良玉没发话,知他自有安排,也就只在心里想想。

“郭兄,小弟早已叫承福帮你请郎中去了,想必正在路上,还请宽心等待一会儿。”温良玉说完,给顾凯倒了一杯茶过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公子有心了,不知如何感谢才好。”郭凯说完,拿起茶杯喝起茶来。

“小弟今日做事毛糙,连累了兄长,还请兄长原谅。”温良玉帮了一把椅子,坐到郭凯身边,向着郭凯赔礼道歉起来。

“他郭凯是什么人,这么点小事,他早忘记了。”张老言道。

郭凯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经张老这么一说,心里轻松了许多,对着温良玉道:“公子这说的那里话,今日之事,怪不到公子头上,你要是为此事自责,那我也就没脸再呆在这里了。”

温良玉看过郭凯的脸色,微笑道:“好,郭兄,此事小弟再不提起。”将事儿淡忘了过去。

张老见温良玉愿把郭凯当成朋友,于是对着郭凯说道:“郭凯,你既已离开了青龙寨,不如从此留在这‘一缕香’算了,王猛那小子到处闯荡,也需要个帮手来着。”

听到张老这么一说,温良玉赶忙把话接了过来,高兴道:“郭兄,你要是能留下来,王猛一定会高兴死的。他多次跟我讲,郭兄此人,为人忠义,一身正气,武艺高强,胆识过人,从未作恶于乡里,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郭凯看着温良玉一双携带真诚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拒绝吧,方圆数百里,这么好的去处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接受吧,第一掌柜又不在。真是个左右为难。

张老瞧见了郭凯的心事,赶忙接话道:“郭凯,今天我就做回儿主,你以后就是‘一缕香’的人了,等王猛那小子回来,再把结交酒喝了便是。”

“谢谢张老,为‘一缕香’添得一员虎将。”温良玉起身对着张老就是一躬,以表谢意。谢完张老后,赶紧握住郭凯的手,温情道:“兄长切莫推辞。”

郭凯被他俩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是好。“罢了,罢了,就是王猛不要我,有你这份情,我也赖着不走了。”郭凯终于将心往地上一横,对着温良玉道。

好,好,好!三人同时笑了开来。

“公子,酒菜备好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张老还没等温良玉做何反应,就快速的走了出去。

温良玉对着老者的背影笑了笑,一边扶着郭凯慢慢地走出房门,一边说道:“张老是真饿了。”

正当三人都来到饭桌边,分开坐下,楼梯口一前一后走上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承福,背着一个大木盒子。后面是一个老者,约莫六十来岁,个儿不高,一身黑色衣褂,两撮灰白色胡须,高高的鼻梁耸立在瘦小的脸蛋上就有些不对衬,再加上一双快要掉光的眉毛配上两颗大眼珠,叫人一看就想笑出声来。

温良玉一见,立马迎了上去,微笑道:“胡医师到了,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我赶到他家时,正开始吃,被我硬拉下了桌。”承福将大木盒子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满头大汗道。

“你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稍后看我怎么罚你,还不快把医箱放进我那账房里屋去。”温良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胡医师的手臂,微笑道,“没吃的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今儿多吃点,把前几次省下的都补回去。”

“好,补回去,补回去。”胡医师就怕温良玉来这套,每次来都被他整得晕晕乎乎,回去就只想睡觉。可,微笑,热诚,谁都不愿拒绝。

温良玉将胡医师牵到饭桌边,让他坐在郭凯的对面,跟张老坐在一起。等胡医师坐好,温良玉就对着刚从账房里屋走出来的承福招手,说道:“你也过来一起吃。”

“这样不太好吧。”承福好像没有听错,一副表情挂在脸上,极为复杂,应该连自己也看不清楚。

“快点过来,张老都快饿扁了。”温良玉对着承福说道,眼里打着笑容。

承福看了看,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在温良玉的身边坐了下来。温良玉刚等承福坐下,就把嘴凑到他的耳边,生怕其他人听得见,细声细语道:“今天你不用做事了,把他三人的酒陪好就行,特别是张爷,今晚你家少爷没时间陪他下棋,让他醉了就想睡觉。能行不?”

承福一听到事关少爷,什么都不在话下,高兴的点了点头。

“温良玉,你小子是不是又想使坏,想着把我们两个老东西灌醉,好让你下午睡个大觉。”张老道。

“张老,你这就错怪我了。你俩是我最敬重的长辈,我就再坏,也不敢在你俩面前使心眼啊!你说是不是。”温良玉对着张老微笑道。

“这还差不多。”张老回了一句,就拿起筷子夹起菜来。

温良玉也提起筷子,微笑着道:“胡老,郭兄,一起。”说完就给了承福一个眼神,承福会意,等他们吃完两轮菜,就开始陪起酒来。温良玉和承福,一个说好话,一个把酒干,不过一刻钟,张老就比胡医师跟郭凯多饮了十来杯。好酒是张老的最爱,只要温良玉说的在理,张老就杯起酒干。

大伙儿都快饮到十五六杯时,胡医师拉着温良玉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是先把正事儿办了再来喝吧。”

温良玉微笑着回道:“好,就听你的。”说完就凑到郭凯的耳边说道,“哥,先让胡老帮你看看伤,等会儿再喝,如何?”

郭凯有些醉了,身上的伤痛觉得轻了些,微笑道:“好。”

温良玉就扶着郭凯向账房的里屋走去,胡医师紧跟其后,独留着承福陪着张老一起喝。

张老爱酒,承福能喝,两人凑到一块,正是个杯起酒干,一杯接着一杯,有说有笑。酒越喝越甜,话越说越近,两人手搭着手,肩并着肩,看上去就好像有了几十年的交情一般,全然忘记了年岁所能带来的沟壑。真可谓是,酒逢敌手千杯少,尽兴之余年岁无。

温良玉将郭凯扶到账房里屋的藤椅前,郭凯坐了下来,胡大夫走到圆桌边,打开医箱,拿出膏药,拿着一个特做的马尾小刷子,走了过去,将两个小罐子的膏药放在藤椅间的茶几上,将郭凯的伤口认真地瞧了瞧,见着不是很重,便对着郭凯道:“你把裤管卷起来,让我看看你那脚是什么回事。”

郭凯很是听话,弯下腰,将裤管慢慢地卷了起来,一直卷到大腿处。温良玉跟胡大夫看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大腿跟小腿,好生心疼,就想用几滴眼泪将它摸一摸,擦一擦,让它好的快点。胡大夫尊下身子,用手在郭凯的两个关节上摸了摸,捏了捏,没有去关注郭凯那有些变化的脸色,捏了捏那有些错位的关节,几个用力,关节回位。温良玉见着郭凯脸色几下难看,随着胡大夫的手指离开,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胡大夫站起身来,对着郭凯微笑道:“只是关节错了位,已经帮它正位了,休息一两天就能见好。”

郭凯道:“谢谢胡大夫。”正想将裤管拉下去,被胡大夫一把叫住。

胡大夫左手拿着膏药罐子,右手拿着小刷子,蹲了下去,将药膏用小刷子涂抹在郭凯的大腿上,很是均匀。涂抹好后,让良玉从医箱里拿来两条很是细长的绷带来,轻轻地缠绕在膝盖关节出跟脚裸处,等处理完毕,帮郭凯将裤管慢慢地拉了下来,回复原状。站起身,左手换了另一个药罐子,用小刷子沾着膏药,涂抹在郭凯那几处皮肉的裂缝间,感觉一切处理完毕,拿着膏药罐子走到医箱边,盖好药罐子,从两个小小的瓷壶中倒出几粒药丸,倒了一杯凉茶,走了过去,凉茶跟药丸一起交给郭凯,让其吃下。郭凯很是配合,吃下药丸,喝下两口茶水,不在话下。

胡大夫走回药箱边,将药箱整理一下,盖上箱盖,对着郭凯跟温良玉道:“好了,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出去看看。”

外边的酒喝好了,房里的伤治完了。温良玉陪着胡医师从账房走了出来,来到酒桌边,看到张老跟承福趴在了一起,喝得津津有味,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温良玉礼让着胡医师坐了下来,微笑着对承福道:“承福,你喝得怎么样了?”

承福听到有人叫自己,慌忙抬起头,一看是温良玉,拿起自己喝的那壶酒,对着一个杯子满满的倒了一杯,端了起来向温良玉递了过去,微笑道:“公子,我敬你一杯!”

温良玉本不想喝,瞧着承福那一脸的醉意,还是接过酒杯,一口喝完,然后拿过承福手中的酒壶,给张老、胡医师和承福的酒杯一一斟满,微笑道:“张老,胡老,我敬你们一杯。”说完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承福道,“你做陪。”

胡医师端起酒杯,向着张老道:“师兄,请!”话一说完,就将酒一口饮尽。

张老看了胡医师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把杯中酒一口喝了。

温良玉敬完一杯酒后,对着张胡二老心有歉意地说道:“张老,胡老,明儿是王猛师娘四十五岁生日,此时我就不能陪你们喝了,承福代我何如?”

胡医生没有说话,对着温良玉笑了笑,朝着张老看了看。

张老看了看温良玉,表情温和道:“你小子,又想开溜。好,开溜就开溜,但你也得先找个好地方出来,我要跟师弟好好下几盘。”

“这还用得到你老来交代,早早就把房间给你想好了,清净光亮。”温良玉笑着道,“张老,要不先过去,再接着喝?”

胡医师看了看师兄,发现他喝的够多了,再喝怕是要去睡了,于是向着温良玉使了个眼色,说道:“晚上接着喝,师兄,你看怎么样?”

“好,接着喝,晚上。”张老说完,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对着温良玉大声道,“你小子,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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