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顿觉背脊发凉，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肃穆。
老三和老九如今声势浩大，能让他们无法拉拢的只有孤臣和直臣，不过这两种人是绝对无法在户部这种衙门里立足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不敢染指户部。
想明白这些，李致也收起了想要笼络户部的心思，以目前的处境绝对不可能操之过急。
看来现在只能先从一些边缘的中立派下手了。
众人将米舂里的果汁全都过滤装好，于归和武媚娘两人来到李致跟前恭敬地禀道：“殿下，那些果汁已经都装好了。”
“搬到我房间去。”说完，李致便从躺椅上站起身径直起回了屋子里。
看到李致回房后，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于归刚想吩咐他们将果汁搬去房间时，看到这些人锤腰的锤腰，揉胳膊的揉胳膊，只好挽起袖子自己去搬那些装满果汁的木桶。
一旁的武媚娘见状也连忙跟上去，两人来回好几趟才将那些盛满果汁的木桶搬到了屋子里。
“殿下，就是这些了。”
“下去吧。”李致扫了一眼木桶里鲜榨出来的果汁，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刚拿起一只舀子在桶里搅动着准备调配果汁，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喊住准备退下的的武媚娘，道：“媚娘，你等会儿。”
武媚娘怔了下，楞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旁的于归连忙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赶紧上前伺候，自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听到身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武媚娘紧张地站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过去她也经常听到一些宫廷的秘闻，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地开始往那方面想，一时间，心里既害怕又隐隐的有着一些期待。
“愣着干嘛？把旁边的罐子递过来。”
李致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刚刚看她干活特别勤快，所以才让她留下来打下手，结果现在却杵在原地跟个木头一样。
听到李致的语气中透着不满，武媚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自己想歪了，脸上不由地浮起一片红晕，小心地抱起地上的罐子来到他的跟前。
李致头也不抬，拿着舀子分别在木桶里舀起一些果汁倒在罐子里，不同的桶里舀的分量也各不相同。
眼前这一幕让武媚娘越发的好奇起来，忍不住地问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渐渐的，李致也似乎终于调配完成了，用木舀在罐子里搅拌了一会儿，等到那些果汁都充分混合后才舀起一些递到了她的跟前，有些期待地说道：“尝尝看。”
“这是要喝的？”
一想起这些果汁都是用的那些勉强没有坏的果子榨成的，武媚娘楞在原地，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看着她满脸犹豫的样子，李致嘴角扬起一道弧线，略带谐谑地激道：“怎么，昨天让你给我吸取毒素都不怕，现在害怕喝这个？”
李致那一脸谐谑的样子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强，一股冲动涌上心头，“谁说我害怕？”
武媚娘从手中抄起木舀伸到嘴边一仰而尽，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手中的舀子翻了下，迎着李致的目光，眼睛里满是不服输。
李致笑了起来，淡淡的笑容让武媚娘不由的心里一暖，下意识地低下头，心思也不知不觉的飘到了九霄云外。
“好喝吗？”
“啊？”武媚娘愣了下，继而俏脸一红，声音低的跟蚊子似的，道。“我、那个、没尝出来……”
噗嗤一声，李致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她那羞红的脸蛋上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可爱，李致不由地生起玩心，故意板起脸道：“我赐给你的果汁，你尝都不尝就一口吞下去了？”
说着，李致从她手中抢过舀子又舀起满满的果汁递了过去，沉声道：“好好替我尝尝能不能喝。”
原来他只是想让我试毒。
武媚娘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淋下，刚刚心中升起的那股暖意也瞬间被浇灭，渐渐的脸上恢复了昨日的那种平静，缓缓地接过面前之人递来的木舀放到嘴边。
当果汁入口的那一瞬间，一股清冽的果香在嘴里散开，入口之后先是微酸，紧接着那无法言喻的甘甜仿佛是在嘴里化开一样。
武媚娘也明白过来，这东西根本没毒，他刚刚是在故意激自己，想让自己好好尝一尝。
“殿下，这也太好喝了吧。”这一刻，武媚娘的眼睛都在发光，心里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俏红的脸上满是兴奋。
李致看着她欢快的模样不由地有些入神，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道：“等下把这罐子封好，我有用。”
说完便从她手里接过舀子，继续调配了一罐果汁，也就是在这当口，李致才发现她走路时左腿有些一瘸一拐的。
“你腿怎么了？”
武媚娘的身子颤了下，连忙弯下身子继续将罐子封口，掩饰道：“没什么，刚刚蹲久了有点麻。”
“放屁！”李致有些恼火地将木舀丢到地上，径直地走上前，一把掀起她的裙子，下一刻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她的腿上到处都是青紫色，左边大腿上更是有一块巴掌大的淤血。
武媚娘下意识地挣脱开，连忙将裙子捂住双腿，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
渐渐的，李致的脸色越发阴沉。“谁干的？”
看到她捂着裙子躲在一边，李致不由地声音提高了几分，喝道：“我问你谁干的？”
武媚娘连忙摇头否认着，解释着是自己不小心摔伤了腿，脸上满是委屈和害怕。一时间，李致心头涌起怒意。
那满脸害怕的样子仿佛是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自己身为人主，下面的人受到虐待却不敢对他说，李致不由地攥住拳头，强忍着心中的羞愤，沉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才让你被人虐待？”
武媚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看到她眼睛里泛着泪光，李致努力地平复着心中的怒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道：“你先下去吧。”